“你还是不愿意？即便，朕为你做再多……”
  这样的慕容轩，头微微垂下，一副饱受伤害的样子，有着她没有见过的失落。
  她不由得开始心疼。
  怎么说也是个帝王，好歹，还是个男人，怎么像个孩子似的。
  “难道，皇上……不累吗？”
  她还是不愿意，不想把一生都葬送在这深宫，隐约觉得这里不属于她。这感觉怪怪的，尤其在看到那金鱼的时候，离开的欲望从未这么强过。
  “这么说，你愿意留在朕身边了？”他知道，她迟迟不肯跟他，不过是想着有朝一日能离开。
  离开——自然，全身而退才不会有任何牵挂。
  “没有！不要曲解我的意思好嘛。”
  “……”
  他待要说什么，她等，却迟迟没有，只是，他的双眸一瞬不瞬，盯着她看了许久。
  他终究忍不住：“你当真如此无情？我为你失了心，你竟还想着全身而退？”
  “我……”
  慕容轩：“童颜，你究竟想要什么？”
  “很简单。但，却是你给不起的。”
  童颜微微一笑，没有多余的表情，借着烛光，这个最简单的笑容便已是入艳三分。
  慕容轩不否认，这个女人很美，却也并不是自己见过的最美的。可是，由不得他不承认，从遇见她的那一刻起，就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牵引着他，如今早已是泥足深陷。
  不知不觉间，这些日子里，她的一颦一笑早已深入脑海，他再没可能忘掉了。
  他不甘心，怎么能就此放手，说什么也做不到，又问：“是什么？”
  “自由。”
  自由？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真可恶，从未试过如此：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这有何难！若是颜儿高兴，这慕容王朝送与他人又如何！”
  宽厚的肩膀，略薄的嘴唇。深邃的眼睛，浅薄的回答。
  她怎么肯就相信。
  “皇上是在说笑吧，”童颜像是在努力说服自己，“皇上一代明君，那会轻易舍弃这江山社稷。”
  “你只当是玩笑？我没有在和你开玩笑！”慕容轩脸上再寻不见一丝的玩世不恭，“我慕容轩，周皇。愿在此以性命起誓：今生今世，与童颜，两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必不负伊人情义。”
  也不过是一个女人，何苦念念不忘？
  想留她在身边的代价，便是舍弃江山。
  他情愿舍弃江山，也要留她在身边？
  只是，执子之手，能否偕老？实，真假难辨。只是，她再不忍心看他失落的样子。
  “不要起誓……我信你便是了。”
  她不愿再听他说下去，只觉得自己这样自私到了极点，不愿失去，却一直贪恋得到。她明白，是自己一直渴望着他的好，不够决绝。
  如今，并不只有他一个人泥足深陷了，她也是。只是，她维持着最后的矜持，不愿意说。
  “慕容轩，也许我不该总是顾念太多……童颜愿用余生，来偿你三分温柔。”
  红烛的光影下，她的睫毛轻颤，轻轻闪动，淡淡的阴影覆下，像一片水渍，荡荡漾漾。
  “这是真心？”他勾勾唇，邪肆一笑，不复严肃，“良宵苦短，娘子，随为夫就寝吧，今晚便是洞房花烛之夜。”
  话已至此，由不得她再犹豫。
  “哎——慕容轩……”
  红烛的眼泪，晶莹如玛瑙般，盈盈堆积，好似永远流不到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