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奕天痛苦地呼出一口气，伸手大力地推开了身边的梁诺音。梁诺音猝不及防，她的身体向后，狠狠地撞在了身后的茶几上，狠狠地倒进了沙发中。虽然如此，她似乎也被清颜的举动震撼到了。她怎么也想不到，平时一副柔弱模样的清颜，会使出如此激烈的手段。看着倒在地上的清颜，和奔过去紧紧抱着她的穆奕天，她只能震撼地睁大了眼睛。
  这个女人，好可怕......
  “清清......”穆奕天颤抖地抚摸着她的身体，恐惧使他只能无助地不停地叫着她的名字。怀里的清颜撑起眼睛，看着穆奕天一脸崩溃的样子，终于笑了。“穆奕天，我们扯平了，我再也不用欠你什么了。”说完，嘴角划出一丝弯曲的弧度，瞬间便昏了过去。穆奕天的心底一凉，这才缓过神来。抱起清颜，一阵风似地冲了出去。
  “听风，”远远地，穆奕天咆哮的近似于崩溃的声音传来。听风这才缓过神来，飞一般冲了出去。这一次，就连听风也失去了以往处惊不变的冷静。那个女人，给他的震撼太大。大到让他甚至在她倒进血泊的时候，都只能呐呐地站着，来不及反应。
  “听风，求你快些，快些......”穆奕天的声音颤抖着，更加揽紧怀里的清颜一分。一边按住她的伤口，一边用着颤抖的声音催促着听风。怀里的女人，满身是血，一张脸白的几乎透明。有些不能自已地，他埋头进她的脖颈，竟然低低地呜咽了起来。“清清，求你，坚持住，求你......”他吸吸鼻子，脸颊蹭着她的，想要以此来给她温暖。
  清清，只要你醒来，我们就扯平。我们就重新开始，好不好。求你，求求你......
  驾驶座上的听风，身体紧紧地崩在一起，放在方向盘上的手不由得一抖。
  他陪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什么时候，他也没有看见过暗卫的首领，像个小孩子一样哭了起来。这个女人，真的很特别。听风看一眼穆奕天怀里的女人，对老大来说，她真的很重要。思及此，脚下的油门迅速一踩到底。
  又一次，穆奕天颓然地看着亮起红灯的手术室大门，眼睛里红通通的。又一次，他面临着即将失去她的危险。她的笑，她的哭，她看着他绝望的眼神，历历在目，无声地控诉着他的残忍。双手握成拳，狠狠地捶向墙壁。
  他的清清，他的孩子......
  清清，对不起。明知你是受了误导，明知你也备受煎熬，我还是毫不留情地伤害了你。对不起，对不起......
  门口，冷千夜和叶兰几步奔了过来。穆奕天回头，还来不及说话，“啪”的一声，叶兰的巴掌便狠狠地打在了他的脸上。从小到大，她即使是冷落他，也不曾打过他。可是现在，叶兰浑身颤抖着。眼睛里，甚至还隐隐地泛着红。
  “你怎么可以这样，她不知情啊，她也是被人利用的。”她吸一口气，接着说，“你知不知道，一直没有你消息的时候，她是怎么过的。”叶兰说着，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她吃不下饭，就算偶尔吃下，也会马上吐出来。我每晚醒来，她几乎都是在大厅里坐着，眼睛看着门口。她说在等你回来，她说你说不定就突然要回来了。”叶兰停了下来，伸手拍打着面前陷入呆愣的儿子。
  “就算知道你结婚，她也还是坚持留下了孩子，就算知道你可能回不来，还是在傻傻等你，就算知道你有了未婚妻，也仍是傻傻地留下来给她欺负。你告诉我，她做错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对她，为什么？”叶兰揪着他的衣领，有些失控般地不肯放。
  穆奕天红着眼眶，也不反抗。
  他的清清，原来独自承担着这么多。他的清清，被他彻底伤透了。清清，清清......
  “碰”的一声，手术室的门被拉开。清颜躺在病床上，被护士推了出来。一群人，霎时全部围了上来。
  “医生，她怎么样？”
  “还好处理的及时，已经脱离危险了。不过她的身体还是很虚弱，需要好好调养，不然胎儿也会有问题。”
  所有声音全部充斥在耳边，穆奕天全都听不见，全世界好像在这一刻，只剩下了他眼睛里的清颜。大掌中，他紧握的小手似乎微微颤动了一下。他的眼睛染上一层喜色，不由得压低身体去看她。清颜的睫毛动了动，有些痛苦地张开眼睛。看见穆奕天，目光一顿，又在瞬间闭上了眼睛，眼泪顺着脸颊没入发里。
  “清清，”他握紧他的手，轻轻地叫着他的名字。身边，护士推开他，“我们要送病人去病房了。”说完，一行人跟在身后向着走廊尽头走去。他的身体被推开，撞上身后的墙壁。他却不在意，脑海里，尽是清颜离去前一张漠然的脸。有些痛苦地，他狠狠地揪着自己的头发。
  身边，冷千夜静静地站着。“奕天，去看看她吧，如果你不主动，这一次，你可能真的会失去她。”他说完，走过来揽过他的肩头，两个人并肩向着病房走去。
  病房内，清颜已经坐起了身体，左胸前甚至还渗出了鲜红的血迹。两个人的视线静静地在空中交汇，穆奕天的疼痛，清颜的淡然。一行人无声地走了出去，给两个人腾出空间。病房内，转眼间便只剩下两个人交汇在一起的呼吸声。穆奕天走上前去坐在床沿，试探性伸手覆上她的肩头。而后，才将她紧紧地揽进怀里。一瞬间，他也红了眼眶。
  “清清，”将头埋进她的脖颈，他呢喃一般叫着她的名字。清颜的睫毛眨了眨，身体僵在他的怀里没有动弹。
  “穆奕天，你绝望吗？”她的眼睛看着前方的门板，声音轻飘飘地传进他的耳中。
  她想起失去他消息的那段日子，整个人像是被打入地狱边缘一样煎熬着。
  可是现在，他回来了。甚至就真实地在他身边抱着她，她却觉得更加绝望了。
  身后的穆奕天身体一震，环抱她的手却不由得加深了力道。
  绝望？或许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