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鲜血在一瞬间迅速流出，霎时染红了他的衣衫。
  “啪”的一声，刀子掉落在地上，响起尖锐的声音。清颜蓦然地睁大了双眼，浑身颤抖地看着满手的鲜血和穆奕天满身的刺眼的鲜红，嘴唇颤巍巍地发不出一丝声音。
  她做了什么，她亲手杀了他，她杀了他？！
  穆奕天愣愣地看着胸前的一片血红，撑起眼睛看着眼前的清颜。“清清，”他努力撑起身体，呢喃似的叫着她的名字，似是最后的诀别。“所有人都可以恨我，惟独你不行。所以，别恨我......”
  清颜定在原地，想要伸手去抚摸他，却发现自己根本就使不出任何力气。
  “清清，别恨我，我......“爱你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他却忽然眯起眼睛笑了，因为在倒下去之前，他看见了她眼睛里闪闪的泪光。
  “不......”撕心裂肺的声音再次响起，她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身体向后倒去，眼睁睁地看着他沿着斜道滑落。他的下方，是悬崖，是大海。
  “不......”他的笑容在被风吹起的刘海下越显绝美，他笑着，身体划过一丝绝美的弧度，转眼间在她面前消失不见。
  ......
  黑暗里，清颜尖叫着清醒了过来。她喘着气，浑身上下冒着冷汗。夜里，有风轻轻吹动窗帘，越发让她惊恐。
  楼梯上，渐渐传来急速的脚步声，接着，卧室的门被大力的推开。井绍言的视线急急地落在清颜身上，大步跨了过来。伸手，将还处在惊恐状态里的清颜揽进怀里。“颜颜，没事了，没事了。”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轻轻顺着她的背。
  清颜的身体甚至还在打颤，眼睛定在卧室的门边不肯收回来。过了好久，她才愣愣地转过头来。“绍言，他呢？”她开口，声音轻到连自己都听不见。
  她记得，她全都记得。她在失控的那一刻，将手中的刀子狠狠地刺进了他的身体。她甚至记得，他身体里急速流出来的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衫。她的身体有些发冷，在井绍言怀里兀自发着抖。嘴唇有些不寻常的发白，还在隐隐地抖动着。
  “颜颜，他死了。”井绍言的声音传来，一下子就让她软了身体。
  死了......
  她真的杀了他，她亲手杀了他！！
  她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上面依稀还可以看见血迹未被清洗干净的痕迹。手覆上胸口，感觉那里像是被烙铁烙上了一般疼。
  为什么？他明明是杀了姐姐的凶手，她只是替自己的姐姐报仇杀了他。可是，为什么，在他的身体坠落悬崖的那一刻，她却生生感觉到了一股灭顶般的恐慌狠狠地袭击着她。为什么在得知他死后，心里的一角，像是被人生生的挖了一个大洞般空荡。
  井绍言静静地打量着怀里的清颜，眼睛不经意落在她的身体上。犹豫着刚想要开口，一阵巨大的外力，狠狠地将大门撞开。门打开，叶兰浑身泛着冷气直直地站在门口。目光落在床上的清颜身上，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此时的清颜，却像是在瞬间变了一个人一样。目光对上叶兰的，静静地对视，丝毫不去躲闪。
  叶兰渐渐红了眼睛，瞬间便冲了过来。“啪”的一声，她扬起手，狠狠地给了清颜一个响亮的耳光。清颜的脸上，瞬间便红肿一片。她侧过头，紧紧地咬着唇，死死地不肯发出一丝声音。叶兰狠狠地抽了一口气，眼睛在四周转了一圈。最终落在阳台上闪着亮光的刀子上。她冲过去，拿起刀子，嗜血般向着清颜冲过来。
  “我要你给我儿子偿命......”话音伴着刀子一同落下，清颜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却不想去躲。想象中的疼痛没有来，她睁开眼睛，看见井绍言生生地夺过了叶兰的刀子，扔在地上。心里，一时间，揪的越发的紧了。叶兰怔怔地看着掉在地上的刀子，身体瞬间便瘫在了下去。她剧烈地喘息着，眼睛狠狠地瞪着清颜。“你......”一句话没有说完，她便晕了过去。
  清颜一惊，下意识地看向她的方向。井绍言已近快一步跑过去，将她拦腰抱起快速出了卧室。
  清颜敛下眉，伸手掀起棉被下了床。打着赤脚，一步步走了出去。站在二楼向下望，大厅里，冷千夜和笙歌相对无语地坐着。听到动静，目光齐齐地看过来。清颜脸上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一丝喜怒哀乐。在两个人甚是复杂的注视中，扶着楼梯的扶手，一步步走下楼梯。
  她的目光从冷千夜身上，落在在姐姐死后已经消失许久的笙歌身上，微微闪过一丝诧异，但也在转眼间消失不见。吸口气，她走到两个人面前。
  “你们，不想帮他报仇吗？他是被我杀死的。”她拼命地压下声音里“死”字的颤音，脸上是一种毫不在意的表情。只有放在身侧握成拳的双手，早已出卖了她的情绪。
  “不，我们还在找，或许，他还活着。”冷千夜抽一口口中的香烟，没有忽略掉他说完之后，清颜眼睛里一闪而过的亮光。“更何况，你死了，他回来要找谁讨债？”冷千夜开口，声音里听不出是讽刺还是认真。他当然不会放过害死自己兄弟的人，但是，他看看眼前的清颜，“你是他的女人，要等他回来处置。”真正的话，他没有说出口。他明白，她是穆奕天的死结，他不能杀了她。
  “清颜，”一直沉默不语的笙歌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清颜。“很多事情，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他的眼神闪了闪，“媚媚，她或许不是奕天害的。”时隔不久，他虽然不能释怀，却也能够冷静地看待整件事情。
  清颜一顿，身体微微向后退了一步。怎么会，他们这么说什么意思，就是说她可能误杀了他。
  老天......
  如果是这样，她该怎么办。如果是这样，她以后要怎么让自己心安理得地活下去。为什么，这到底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