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一个巴掌，一千块
  照片里男左女右，像是在一家酒吧里，并且看起来还挺有几分档次，右边的女人穿着制服，应该是酒吧的店装，胸牌上隐隐有字但已经看不清了，女人的脸应该是被脏污的东西沾过，正好模糊了脸部的五官。
  一个看不到脸的女人不会让莫菲惊讶，让她难以置信的，是站在左边的男人竟然是北元！
  北元穿着黑色西装，英气逼人，眉宇间有淡淡的愁，他距离失去原貌的那位女生非常近，不对，莫菲再一细看，女人的一只手伸出在了北元身后，细细一看就能看出，她的手居然放在他的西装裤里，她在摸北元的臀、部？
  发现这个细节后莫菲好像被雷击到了脑门，开始不知所措。
  “看到了吧，”耿兮拿手点了点这张照片：“我一眼就看出他们关系非同一般了，看来北先生除了你，外头还有人呢，我本来不想跟说的，可你毕竟是我最好的朋友。”
  跟北元剪不断理还乱的女人何止莫菲，还有一个正牌的孙雪雯。她自嘲地笑了笑，“这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他平时应酬多，也许只是个爱慕他的人呢，或者是朋友间的合影，不要太在意了。”
  说不在意，可心里总有点淡淡的不甘，尽管她并没有为之不甘的资本。
  这张照片像一根刺，横在她的心里一天一夜。
  第二天一早，莫菲还没睡醒床头就响起了急促的手机铃声，莫菲抬头看是莫华的号码，铁定是因为王天明被烫伤的事了。
  果然，电话里莫华轻声软语地同她商量：“哎，你弟身上烫得不轻，恐怕要植皮，时间又长，是个不小的手术。”
  “该治你得治啊，”莫菲多说一个字都嫌烦，忍着不适说：“自已的儿子自已不疼还能指望谁？”
  莫华为难地吞了两口唾沫，“那个要不少钱呢，能不能借点钱，给爸爸周转一下？”
  “我没有钱，”莫菲回得干脆决然，“上次景程不是从高利贷那儿借了钱给你花吗，五十万呢，总该够他的医药费了。”
  “哎，你骂爸爸吧，我一时手痒把钱给输了。”莫华说着说着带了哭腔，隔着屏莫菲都能听出他话里的矫情唏嘘。
  她把手机拿离耳边，再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是怕被莫华身上那股没出息的臭气污染，“我真没有钱，不行你可以自已想办法。”
  “我只要十万块……”
  “我一万都拿不出来。”莫菲无语地强行应付：“好好照顾你儿子，别让他成第二个莫景程了。”
  “莫菲，你真能见死不救吗，他可是你的弟弟啊……”
  莫菲冰冷地打断他：“但他更是你和王敏芬的儿子。”说完她挂了电话，心里很久都难以平静。有时她真恨自已，为什么不能干脆果决一点，和那个家断地干干净净不好吗，一个没有爱的家庭还有什么可值得她惦记的？
  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十几分钟，莫菲起身从包里扒啦扒啦几下，找出一张定期银行卡，昨天她被人行窃，现金算是被偷个干净，家当只有这些了。
  她还是太心软，看孩子伤成那样于心不忍，买点东西看看，她也算图个安心。
  却在半个小时后，她从车库开车出来时，一辆银灰色轿车悄悄跟上了她。
  林城某医院十层，烧伤科病房区。
  当莫菲走出电梯，莫华的声音从走道那边传过来。
  “你一个当妈的，怎么看孩子的，孩子烫成那样得花多少钱？身上还要留疤的！”莫华气急败坏地叉着腰，对王敏芬指指点点：“老子要你是留干什么的，连个孩子都看不好你还能干点别的吗！”
  王敏芬又气又委屈，她向来性格泼辣，哪能忍得了莫华的骂，当场反了嘴，说得唾沫横飞：“你干嘛把过错赖我一个人身上，天明被烫着能怪我嘛，明明是你女儿惹得他追过去，要不是你女儿让开了，他能被火锅烫到吗？说来说去还不是你女儿的错。”
  “女人果然都是扫把星。”莫华双眼憋得通红，没从莫菲手上弄到钱这让他很不开心，加上王敏芬引火，他难免会把火气往莫菲头上撒。
  烧油成功，王敏芬又趁热打铁地说：“你就知道说我，天明的伤你女儿再怎么说要赔一半的医药费，还有我们天明的精神损失费。我昨天说了的，你想请她吃饭拉关系，让她去我们家吃点就得了，用得着去那么高档的酒店，动不动两三千的，我们哪有那么多钱？吃吃，吃出了事吧，莫菲不止是扫把星，还是丧门星。
  事情因她而起的，她却做出一副不关她事的样子，天明可是她的弟弟呀，真是没良心，以为勾搭一个有钱的，就不把家里人放在眼里，哼，”王敏芬尖利的眼神往莫华那儿剜了一下：“瞧你教出的好女儿。”
  莫华心疼钱又心疼儿子，气女儿漠视亲情，女人还不善解人意，叉腰带瞪眼地说：“你又能教出什么好儿子，死女人。”
  他们的话全都听在莫菲耳朵里，也有偶尔经过的人用嫌弃的目光扫他们几眼。
  拎着水果篮的手慢慢握紧，莫菲苦笑一声后走向他们。
  王敏芬眼尖，第一时间看到莫菲过来，步子一蹬朝她跨了过去，忍着火气对莫菲强颜欢笑，由于她真性情的怒和假意的笑碰撞，使她的表情看起来异常丑陋。
  “莫菲你来看弟弟啦。”王敏芬接下莫菲手里的篮子，笑兮兮说：“我刚才还说呢，莫菲是嘴硬心软，怎么可能把弟弟置之不顾呢，再说姐姐没照顾好弟弟，心里也是有愧疚的嘛。”
  “你真会说话。”莫菲嘴角抬了抬，感觉她何苦自讨没趣，来这儿自找恶心呢，“好好照顾你儿子吧，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一点意义都没有。”
  站在病房门前，莫菲往病房里看了看，见王天明侧躺在床上，一脸痛苦，想开口说话又没敢。
  “哪会没意义呢，”王敏芬生怕莫菲会跑了似的，一把抓住她的手切切地说：“你是他姐姐呀，都是自家人，还能见外了去？莫菲，你能帮他真是太好了，那个，我冒昧地问一句，你带了多少钱过来？我们真的很缺钱。”
  无耻的人莫菲见过，但都没有王敏芬无耻地这么直白高调，恨不得让每个人都看到她的嘴脸。莫菲对这种人实在吐槽无力，索性也不给她好脸色：“昨天钱被偷了，现在没钱。”
  王敏芬听后眼睛暗了下去：“你和北家少爷那么熟，你还怀了……”
  “咳咳。”莫华故意咳嗽了两声，提醒王敏芬闭上她的臭嘴。
  王敏芬这女人气来了哪会顾虑那些，白着脸说：“这事跟你脱不了关系的，你看着办，要出多少钱给天明治病，我不想把事情弄大，这医院里吵起来大家都不好看，你总不想让别人来围观你吧，还没结婚就大了肚子，真的很丢人。”
  如果能忍的话，莫菲绝对不会在医院里跟她理论，她一没这闲心二也要讲点脸，可王敏芬实在太过分了。
  她推开王敏芬的手，冷笑着说：“别拿我说事，自已是什么人还不清楚？你是怎么进的莫家？但你这些糟心事我不想过问，我也有权让你对我的事闭嘴。”
  “你做错事还不许人说了？”王敏芬来了劲，咄咄逼人地挺上前：“你把你弟害成这样让你出点钱怎么了，别人家的姐姐疼弟弟跟疼宝贝疙瘩似的，你倒好，眼睁睁看弟弟烫成那个鬼样子，居然只带了一个水果篮子？”
  莫菲眼光一冷，半点不让地说：“我买水果来看他不是因为什么弟弟，只因为他是一个无辜的小孩，你够了王敏芬，再这么无理取闹，我有必要报警解决了。”
  “你就是不肯赔钱是不是！”王敏芬的情绪突然被冲到顶点，失控的她一把揪住莫菲的前襟，莫华本来想拉的，但伸出去的手在中途时停了下来。
  盯着王敏芬恶怒的眼神，莫菲冷冷地笑，在她看来王敏芬不过是一个无理取闹的跳梁小丑，可笑又悲哀。她抓着王敏芬的手，不想让王敏芬的手脏了自已的衣服，一字一句地回复道：“我没有责任，不需要赔偿。”
  “你！”王敏芬眼睛一红，狠狠地摔了手上的水果篮子，同时撞向莫菲，生生把她撞到墙上！
  王敏芬干的一向是粗活，人看着瘦小力气却很大，而莫菲怀着孩子，最近身体素质大不如前，被她的那一撞撞到心口发疼，背后“咚”地磕在墙壁上，整个人顿时不好，像五脏六腑都移位了一样。
  不仅身上发疼，莫菲的眼前也出现了一过性晕眩感，王敏芬狰狞的五官在她眼里变成一团模糊的东西，瞬间，一种溺水的感觉漫了上来，难受她只好蹲在地上，来缓解这突如其来的不适。
  莫华见王敏芬动手，怕她会伤到莫菲肚子里的孩子，气得一巴掌扬起。
  “你打啊，”王敏芬有恃无恐地仰着脸，莫华也会家暴，但他从不会在外面跟她动手。
  “你，不要太过分了，”莫华寒着脸说。
  “你打吧，打啊！”
  王敏芬越来越起劲，直接把脸往莫华面前送去：“不是要打吗，来打我啊……”
  “啪！”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走道里一片安静，王敏芬像是被谁瞬间缝上了嘴巴，挑衅的话戛然而止，然后是她更加狂暴的吼声：“你他妈是谁！”
  莫华见王敏芬被陌生人打了，第一时间就举起手准备还击，但当一叠红色大钞亮在他眼前时，他冲冠一怒为女人的豪气顿时萎顿，慢吞吞改变手的方向，转而往自已的头上挠了挠。
  让莫华忌惮那个人的原因一个是钱，一个是因为她满身豪门贵女的打扮，一看就不是他能得罪地起的角色。
  女人一身皮草，非常高档有质感，戴着宽墨镜，头微微上扬，像是社会上小太妹，尽管她没露眼睛，但也能感觉到她的神态里，满满是没有章法的狂放。
  富家女把钞票当扇子一样，在手里敲敲打打，“你这么欠打，谁教你的？我最看不惯你这种嘴脸的人，今天是我打了你，”她傲慢地把手上的钞票一扬，钞票天女散花一样飘洒下来，有的砸在王敏芬的脸上，有的掉在莫华的手上，也有的落在莫菲头顶，有十几张之多。
  王敏芬看到这么多钱从眼前飘过，早就忘了被打耳光的疼，忙得只顾着去捡钱，边捡边偷笑。
  工作人员看到这场景也都凑了过来，但王敏芬和莫华动作够快，连刚好从旁边经过的病人家属都没捡着一张。
  等捡完钱，王敏芬才外强中干地露出怒容：“你打人是犯法的，我要是报警的话你吃不了兜着走。”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想多要点钱。
  富家女鄙夷地扫了她一眼，“想要钱嘛，很简单的，你把脸伸过来，一巴掌给你一千。”
  王敏芬心里想要，可脸上有点磨不开面子，毕竟走道里人越围越多，可是……一巴掌一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