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烫伤了
  莫菲心里像梗了一根刺似的，尽管天底下相像的人有很多。
  回到包间后她小声跟耿兮说：“我刚才在楼梯口看到吴含了，没想到他会来这边吃饭。”
  “你确定？”耿兮两眼放光，问着问着单反相机就拿到了手里：“时间点对得上，明星也要吃饭的嘛。”
  莫菲见她要走，忙说：“哎，你不吃饭做什么啊？”
  “当然是去拍明星了，凭机场的那几张图交不了差的。”耿兮说着起身，跟莫华等人抱歉：“不好意思了莫叔，我先去工作，你们吃吧。”
  “这饭点呢，”莫华扭头看着耿兮离开的身影，“菜都上了，吃一点再去也不妨事。”
  “不了莫叔。”耿兮是个牛劲头的人，做事很有毅力和冲劲，莫菲知道她的脾气，并没有再劝。
  目送耿兮走后，莫华殷勤地拿起橙汁给莫菲满上，笑得脸上起了一层褶子：“前几天北先生给我打电话了，让我好好照顾你，话说北先生真是有心，照顾女儿不是我该做的嘛，他能特意提醒，可见他的确是关心你的，他疼你啊。”
  莫华说话眉飞色舞的，表情丰富又生动，把他那种见风使舵、见便宜就占的个性表现地淋漓尽致，说完还不忘等对方用眼神回复他，好像人家看他就等于认同他的观点一样。
  尽管莫菲恶心地要命，但表面上并不表达，莫华巴结北元总比巴结周励要强太多了，至少在莫华的认知里，女儿的价值远比当张晓爱的供体要高出不少倍。
  “前几天你给我打电话，说的是这事？”莫菲无视他“关爱”的眼神，干脆把头一低，无精打彩地看着杯子里的饮料。
  “哎，现在你怀了北家孩子的事，都传出去了，”莫华为这事梦里不知道偷笑过多少回，“我开始还以为你怀的是周励的，后来北家的李管家打电话给我，可关怀孩子了，我那时候才恍然大悟，是北家的种啊！”
  莫菲听着都觉得自已又尴尬又丢人，莫华他却恨不得歌功颂德了。
  她为了安北夫人的心进而保下孩子，才谎说是周励的种，为了和北元划清界线，同样如此欺骗，真正知道孩子归属的只有她本人，耿兮、沈健时、北夫人和李管家，以及将来可能会用到的dna亲子鉴定。
  听莫华的口气，大概是北家那边和他通话时，承认或默认了孩子是北元的。
  这么一来，合着大家都知道孩子是谁的，只有北元这位当事人还在懵圈？
  “现在回来了，那就安心养胎把孩子顺利生下来，对了菲菲，”莫华往王敏芬那儿看了看，不着痕迹地交了一个眼色，再面对莫菲时他的谄笑更加明显：“你在北家那么久，他们怎么跟你说的？比如有没有说孩子生了以后，有什么打算之类的？”
  这话说的简单，可听在莫菲耳朵里竟异常刺耳。莫华他问的居然不是婚事、负责之类的话，因为在他看来，哪怕女儿被北元睡了怀了孩子，也绝不可能嫁进北家，她充其量只是北元的一个生育工具。这就是现实吧，人们在一个巨大的规制下生存，想要冲破那层束缚简直是一件荒唐事，无力的人们甚至连想都不去想，就默认了规则。
  “吃菜，咱们边吃边说。”王敏芬见莫菲犹豫，为免气氛太难堪，像个小丑一样跳了出来，又是夹菜又是嘘寒问暖：“菲菲刚回来，可能有点累了，让她先吃点东西。”
  看着王敏芬把一筷子蒸菜放进她手边的餐盘里，莫菲直勾勾地看了王敏芬的一眼，然后把餐盘往旁边一推，惜字如金地说：“我不吃蒸菜。”
  晾着王敏芬看都懒得看，莫菲自已夹了一筷芫爆肚丝，胃口索然。
  “怀孕的人确实金贵，我怀天明那个时候也挑嘴挑得很呢。”王敏芬面上挂不住，自讨没趣地坐下去，给王天明猛夹了好几回菜，催他快点吃。
  王天明还小，并不知道顾场子，不管什么菜他和吧和吧两下，再一个劲地往嘴里扒。
  莫华和王敏芬眼睁睁地等莫菲动筷，莫菲刚吃没两口，莫华欠身过去，迫不及待地问：“北家那头是什么意思呢？咱们一家人嘛，说出来合计合计？”
  “不说行吗？”莫菲厌烦地连一口都吃不下去，悻然放下筷子说：“你到底是在意我这个女儿，还是在意孩子呢？”
  莫华脸色一僵，忙说：“当然在意你啊，你是我们莫家的希望，我们全家都指望着你呢。”
  一丝悲哀从心头掠过，从认识周励开始她一步错、步步错，被逼走到今天，尽管她不恨孩子，被激发的母子天性鼓励她好好疼爱无辜的宝宝，但她这一路所走过的，可说每一步都带着对生命的敷衍和辜负。
  有什么好值得希望的，不过是无可奈何中暂时向命运低头。
  她叹了一口气，“你有两个儿子，还是指望他们吧，我达不到你的要求。”
  “这叫什么话，”莫华拉下脸色，“景程不学无术，你看，我叫他来吃饭，他一看你也在吓得连面都不敢露了，又胆小又没担当，我能指望他什么？天明太小，说这个有点早了。”
  王天明一个劲地吃菜，噎着了就灌一口饮料，跟一头老虎似的，嘟嚷着嘴，欲求不满地问：“妈，你不是说有火锅可以吃嘛？”
  “有有，一会就上来了。”王敏芬生怕她儿子饿着，这头安慰完儿子，那头埋怨火锅怎么还没上来。
  对着这三个人莫菲真提不起半点食欲，本来她还带着恶念，为报当初的一箭之仇打算挑拔离间一下，让莫华和王敏芬窝里讧，可她现在改主意了，他们是鬼斧神工的一对，天造地设的一双，拆开了多可惜？让他们在一起胡搞啊造作啊不是更有意思？
  她多一刻都不想待，找了个借口说：“我吃饱了。耿兮还在工作我现在去找她，你们慢点吃，”她微笑看了看王天明：“饭菜多的是，别噎着。”
  “哎刚才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这才刚开始哪能走呢。”莫华起身挽留。
  莫非虚情假意地笑了笑说：“当着孩子的面，有些话我可说不出口，下次再说吧。”说完她把包挎在肩上，向包间外走去。
  埋头苦吃的王天明听说莫菲要说，小短腿一迈向莫菲跑去，来的时候王敏芬跟他说过要吃好吃的，因为今天姐姐回来，还有他最喜欢吃的火锅。
  王天明以为莫菲一走火锅就不会再上，急得快步追了上去。
  偏偏这时候服务员端着火锅底走进包间，而莫菲绕过服务员走出房门，闷头就追的王天明从火锅底下穿过，一头撞在服务员的肚子上。
  “啊！”服务员被这一撞吓得不轻，手上一抖，手里的火锅底脱落，砸在王天明的背上！
  顿时王天明的惨叫声在包间里响彻，“啊啊——妈救救我，啊——”
  “天明！”
  “天明！”
  服务员知道闯了祸，吓得脚下打软往后退了好几步，一屁股坐在墙根下眼睛发愣。
  莫华箭步上前第一时间把王天明的外套给脱了，冬天衣服穿得厚，真正烫到的地方在脖子后脑那位置，汤从脖子灌进去，背上难免被荼毒，加上底科是辛辣，给王天明带来的痛苦成倍叠增。
  “天明，我的儿子啊，”王敏芬哭成一个泪人，抱着从惨叫再到哀号的儿子，两个人身上都抖地厉害，面对儿子的伤处她无从下手，哆嗦着双手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突然遇到这么凶险的事，连莫华也失了方寸，一叠声地叫着“快报警，快叫救护车”，然后颤巍巍地拿出手机打急救号。
  惨叫声惊动了其他服务员和对门的客人，很快有人围了过来，莫菲见他们夫妻俩手足无措，二话不说把王天明从王敏芬怀里拉出来，半拖半抱地把他拉去洗手间。
  “你要干什么？”王敏芬一骨碌爬了起来，红着眼冲莫菲吼道，“不许动我儿子，他是我的儿子！”她打开莫菲的手，把疼到在地上打滚的王天明死死地抱着，“他是我儿子，你敢动他一下试试……”
  “他被烫着了你抱他有什么用？赶快把他的伤处放在水龙下冲洗降温。”莫菲再看他们不顺眼，也不会眼见着孩子受这么重的伤不闻不问，王敏芬再这么迟疑下去，无疑会把王天明的伤势拖重。
  她不再跟王敏芬啰嗦，伸手去抢孩子。
  却在她没想起防备的时候，王敏芬一把揪住她的头发把她往地上一按：“都是你这个扫把星，是你害的他被烫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