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决断吧
  北夫人俨然换了一张面具，脸上一团和气的笑换成了阴晴不定的冷笑，她坐回沙发，依旧优雅地喝着花旗参茶。
  莫菲垂着眼眸站在北夫人旁边，没有人能看见她眼里的阴郁。
  “既然这么说了，那就不要改口，”北夫人叠起双腿，“之后就算北元问你，你也得这么说，你的孩子如果想保下来，就一定不能是北家的种，明白吗？”
  “明白，”莫菲深深吸气，把漫到心口的屈辱吞进肚子里，“因为我不配怀北元的孩子，不配延续你们北家的优良血统。”
  “你有自知之明就好，你来这儿只有一件事，帮北元恢复。”
  莫菲沉静片刻，才谨慎地问：“我想知道，这个孩子以后会怎么样？”
  北夫人拿着茶杯的手不着痕迹地一顿，“我还没想好。”
  “夫人既然让我生下孩子，应该想好了孩子的以后吧，你说一个方案，我想提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局，如果我注定完成不了产程，或者以后我再也见不着他……”说到这时莫菲心如刀割，眼泪不由自主地从脸颊落了下来。
  “打掉他吗？”北夫人无所谓地说：“这么跟你说吧，只要你陪北元恢复，孩子的处置权在你手上，是打掉还是留着，我不会过问，但是，我不想让别人知道你莫菲生了北元的孩子，懂吗？”
  说来说去还是那句，这个孩子不能和北家沾边，现在是北夫人需要她，才给她开一个条件，如果有一天北夫人不再用到她，她真能掌握孩子的命运吗？
  不可能。
  回到北家不到半个小时，北元已经“清醒”过来。
  此时他躺在卧室的水床上，无所是事地翻着杂志，听着蓝牙耳机里沈健时的唠叨。
  沈健时那边办好了监事变更手续，已正式进入中成集团任职，接手莫菲所查的案子，同时也不忘查找吴家勇那件事的线索，工作挺紧张，好在沈健时是专业财会出身，又有几年工作经验，做起事来比莫菲更容易上手，而且效率不错。
  周励那个瘪仔，担心沈健时挖出点别的，这些天一直在接招，但周家在中成集团根深蒂固，沈健时也不是那么好动他的。
  “周励一个星期后在明都有个交流会，到时候你留意一下。”沈健时那边应该在忙着工作，有嗒嗒的敲键盘声。
  北元继续翻着书页，“我在养病。”
  “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了解，”沈健时笑说：“咱们自已心里清楚就行了，别入戏太深。周励的行程我只是说说，你们行业千差万别，私下又没有交情，基本没可能在明都交集，但说了总比不说强对吧。”
  北元面露嫌弃：“你的话真多。”他的眼光忽然在门口定住，匆匆说完一句“忙你的”就挂了电话。
  他向正在走来的莫菲问：“跟夫人说了什么？”
  她满脑子都是刚才和北夫人的对话，每个字都扎在心尖上。
  放下杂志，北元疑目看去：“不愿说就别说了，等……”
  “我们在说孩子的事，”莫菲面如死灰地说，“说孩子爸爸是谁。”
  浓眉轻皱，他对莫菲的这种话题感到有点无聊，因为孩子的爸爸必须是他北元。只是为了应和她所以问得漫不经心：“谁啊？”
  “周励。”没有铺垫，没一分玩笑的神色，她庄严宣布孩子的dna跟他无关。
  打趣的心思突然凉了下来，北元不确定她刚才说了什么，要是玩笑的话，为什么看不见她的戏谑？
  “孩子是我的。”他坚定地说。
  “哪怕你现在就去广而告之，也没有人相信，更何况你不会，你不会在事情没有确定之前，顶着舆论的刀，说你跟一个底下层小市民有了孩子。”她站在他床前，不再近半分，“何况孩子不是你的，跟你没有关系。”
  她的话在他听来像梦里的呓语，让人不敢相信。
  “我的情况自已清楚，孩子是谁的没人比我明白，本来我不想跟你说的，因为不想让任何琐事影响到你休养，但现在不同了，你是装的，我有义务去避免误会进一步深化。”她用冷冰冰、近乎自残的口气强调：“孩子是周励的，我跟夫人和孙家母女恳求过，不要让这件事传出去，这是我的隐私，希望你也能像她们一样，尊重我的决定。”
  周励的……
  北元不愿相信，离开北家后她有沈健时保护着，还和耿兮住在一起，她那么痛恨周励怎么会和他睡到一起？
  可他的脑子里，又跳出了许多他们两个人同框的画面，阳台上，她的家门外……很多人都知道他们的关系暧昧不明，虽然这是莫菲重新走进周励视线中的手段，但是……这么多画面叠加，他竟也糊涂了。
  终究是余情未了吗？
  “真是周励的？我给你机会说真话，”北元深邃如海的眸子锁定她，“你要为自已的所说，负责。”
  “我为我的话负责，你也会为你的事负责吗？”莫菲不答反问，虽然她并不想知道答案。
  她不再相信爱情能让她幸福，更不信北元能给他爱情，即便他给，她也承受不起。
  但她还是弱弱地期待着，北元能说出让她安慰的话。
  “你真的还和周励纠缠吗？”
  刚才弱弱的期待被击得粉碎。莫菲笑着想，自已真是不自量力，她凭什么指望北元说出“对你负责”这种话？
  反正话是说出开了，何不杜绝不必要的麻烦，来个痛快呢？
  北元在等着她的回答，只要她回答“不是”，他自会有另外的安排……可是莫菲一口咬定：“孩子是周励的，北先生。”
  话落后一阵静默，空气里像飘满了尖利的钢针。
  他的脸上没有多大起伏，甚至说不动声色，然后凛然指着门的方向：“出去，没有我的允许，请不要再进主楼，你身上带着那个垃圾的味道，让我很不舒服。”
  莫菲闷着头，哽咽半天才咬着牙说：“抱歉北先生，让您不适了。”
  说完她大步离开，从卧室再到走出主楼，整个期间路过不少佣人，而她的脸始终没抬起来过。
  这样一来算是和他有个结果了吗，从此不要再和他绑在一起的感觉真自由，只要她还能报仇，要什么爱情？还要什么自尊和面子？早已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回到佣人房的路上，失魂落魄的莫菲不小心撞到一个人。
  “哎莫菲……”小露追上去一步，看看旁边没人，八卦地问到：“今天看你感觉有点不对，不是真怀孕了吧？不对啊，如果你怀了少爷的孩子那可不得了，谁还敢给你气受？可如果不是的……北家只怕会容不了你。”
  她的话钻进耳朵里，好比一根根针捅在耳膜上，令人无比的烦躁难忍，莫菲今天的所有忍性都已用完，面对小露的嘲讽她眼光一狠，血红的眼睛加上狠戾的神采，让她的眼神堪比凶恶的狼。
  “干嘛这样看着我？”小露被看得一怂，逞着强挺上去一步：“我是少爷的贴身女佣，你只是来打杂的，怎么了啊，你怀了别人的野种还不让人说了吗？怕别人说你别干那羞耻事啊。”
  “你还有脸瞪我呢，滚你丫的，不然我……”
  小露为了逞嘴快，喋喋不休地指骂，而莫菲终于忍无可忍，重重地一把推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