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功败垂成吗？
  “医院还是要正常工作的，我们去办公室里慢慢谈。”周邦转脸又向杜安明好声询问：“杜院长，以你看呢？”
  “杜院长”三个字，真是诛心！
  然后，莫菲果然见杜安明一脸激动，他本想掩饰却又没掩饰住，导致他嘴边的笑时而闪动，像是脸皮在抽搐，竟然有几分恐怖的味道。
  随后，莫菲和周邦、周励以及杜安明走进院长办公室。关上门，周邦招乎莫菲和杜安明坐下，“哎”地叹了一声长气，表情十分纠结。
  “杜院长今天受委屈了，”周邦站在杜安明面前，“周励从小被我惯坏了，有点目中无人，心气比较大，杜院长可千万别跟他计较。你比他先入行，算是他的长辈，他对你出言不逊还对你动手，是他的错。”
  周邦越诚恳，杜安明越是坐立不安，“董事长您别这么说。”
  “是我教子无方啊，”周邦垂头丧气地说：“要是我能多约束他一点，他也不至于目无尊长对你动手。”
  莫菲算看出来了，周邦想和稀泥，把这件事给揭过去。莫菲有杜安明的背景资料，杜安明出身寒门，家里兄弟姐妹四个人，只有杜安明一个人考上了大学，成为家人眼中引以为傲的医生，在一家人殷切的目光下干到院长的位子。现在父母渐老，他家里还有妻子儿女，不管是原生家庭还是现在的小家，都给了他极大的压力，他失败不起。
  这样的家庭，注定杜安明是一个任性不起的人，如果周邦向他伸出援手，他很可能会认输……
  现在周邦只字不提案子，莫菲急了，“董事长，刚才我跟您反映的事，您是不是考虑一下召开董事会重新研究？”
  周邦笑说：“别急，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不过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说完他继续刚才道歉的话题，冷声喊来周励，“向杜院长道歉。”见周励分神，周邦扬起手又甩了他一个耳光。
  周励隐忍着怒火，恨鼓鼓地咬咬腮帮，“爸，杜院长，我错了。”
  这出好戏，真够恶心的！
  莫菲的拳头微微握着，一股火气冲上了脑门，她真想立刻说穿周邦的心思，可理智教她还是忍了，换了一个说辞，“杜安明，你之前向董事会告发周院长也牵扯在案子以内，并且还有更重要的恶行，这些都已经收录在档案里了，我们也已经在组织调查，如果你所说的属实，我们可以算你是揭发有功，医院内部可以对你之前所做从轻发落。”
  “私下里，我们不要谈工作的事，”周邦的语气非常温和，“杜院长，你跟我认识十多年了，和周励也是多年的朋友，朋友嘛，有不快的地方都可以直说，周励今天做的确实过了，希望他道歉以后，你不要再跟他一般见识，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闹僵了可不好。”
  一句“杜院长”，一句“抬头不见低头见”，周邦句句都在暗示杜安明能重新回到工作上去，杜安明太需要这份高收入又稳定体面的工作了，杜安明一定害怕丢饭碗，甚至被送进监狱。
  “这……”杜安明犹豫地挠挠脑袋，在周邦一句句好话下有点失了分寸，“董事长您别这么说，其实这件事，要不是周励他背后捅事，我哪会。”
  “我没有背后捅你的事儿……”周励一脸冤枉，正想仔细辩解，周邦一个眼刀子杀了过来，周励只好认怂，心不甘情不愿地给杜安明跪下。
  杜安明慌忙站起身扶了一下周励：“不用跪，我受不起啊！”
  什么骄傲、血性，总有一些人，在现实的重重负荷、自身的私心利欲下被压弯了脊梁。
  莫菲不想再说话了，至少在周邦的威压下，杜安明不可能硬起来正面刚他们父子。
  走出中心医院，莫菲的心里沉甸甸的。
  周邦不愧是老手，拿出了当面教子的老套路，一连两个巴掌打出了杜安明对他的好感，全程不提周励做为院长的这两年来，做的那些肮脏事，不管她怎么插嘴带节奏，周邦都有本事一一化解，然后再次把话题拉到道歉的事情上。
  她数了一下，在办公室里也就二十来分钟，周励总共被打了五次，被逼下跪道歉。
  每个渐次扇去的巴掌，打掉的都是莫菲扳倒周励的希望。
  那个老家伙还口口声声说，回家以后要继续打儿子，打到他下次再不敢对杜安明不敬，他用了一个看似很笨拙老套的办法，达到了攻心的目的。
  出了中心医院，莫菲收到沈健时的电话，说让她晚上给带点皮蛋粥来，食堂里的稀饭非常没味。
  北元临走前给沈健时安排了护工，但沈健时很不喜欢被陌生人照顾，坚持没接受，还好他吃喝拉撒勉强能自已解决，而且他跟两个小护士聊得熟，莫菲和耿兮实在顾不上他的话，也一样有人给他当跑腿的，住院的日子过得可谓潇洒。
  热腾腾的粥放在沈健时的床头。
  “你今天受气了？”沈健时打量着她，疑惑地说：“最近你状态一直不好，是不是因为上次给我输血的原因？不对，好像输血之前你就不对劲了。”
  他说的没错，莫菲常常感觉体虚乏力，还很容易犯困，细细一想，这种情况确实发生在输血前，但她也不清楚自已到底哪儿出了毛病。
  莫菲摸摸自已的脸，好像又消瘦了一点，可能是因为生活不如意吧。北元走了，如果她不去求他的话，他就不会再面对他，也许他一回去，就将面临和孙雪雯的订婚。
  明明跟她无关，心却时不时地揪起，芥蒂。
  “没事啊，”莫菲故作坚强，“我身体好着呢，倒是你得好好调养了。”
  “调查的事进行的怎么样了？”沈健时去够床头上的粥，莫菲抢先一步，拿起粥碗喂他。
  沈健时有一点被感动到，一脸的心满意足。
  “杜安明很可能会被周家父子给收买，当着我的面，周邦毫不避讳地和杜安明拉关系，”莫菲无奈地苦笑，“背着我，还不知道要使什么手段威逼利诱。”
  “你别急，私下里和杜安明碰面的话，再好好劝劝，杜安明有点反复，但他很可能会头脑一热改变初衷。”沈健时吃下一口粥，爽得他不停咂嘴，“老张记的粥？”
  “你眼睛挺大的啊，‘老张记’这么大的字在粥盒上都没看见。”莫菲又给塞了一口，“好吃就别浪费了，来张嘴。”
  “对啊，可我怎么觉得，比以前吃的味道好多了。”
  莫菲拿他没办法，一口粥塞进他嘴里：“吃吧你，粥都堵不上你的嘴。”
  “我闭嘴了谁给你出主意，这次放过周励的话，下次再想动他更不容易了。”沈健时皱着眉，伤神地说：“神秘的朋友给你发线索，前期走向跟我们预想的差不多，错就错在，我们高估了杜安明，他的意志力太弱了。”
  “那个人只是说明了周励和杜安明以前要好，没有其他的证据支撑，我骗杜安明说是周励举报的他，本来就是就在赌，押中宝也算走运。”
  “你从杜安明那儿还得到什么证据了？”
  “就是他跟董事会举报的那些，但都是口头证据，不过要按照他说的查下去的话，没准会有收获。”莫菲说到这儿时，见沈健时正对她张着嘴，像一只嗷嗷待哺的小奶狗。
  “嗯肯定有收获，但你要先把我喂饱了，我康复以后才能出院陪你一起查啊。”沈健时挑唇笑笑，一个大男人，笑着却像一个不经人事的大男孩，有满满的少年感。
  其实沈健时确实是一个不经“人事”的少年，他很有贞操观。
  莫菲无奈地看了一眼天花板，“好，等你好了咱们一起查。”
  正喂着饭，一名护士打开病房的门：“二十四床，有人来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