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
  “放！”
  黑夜中，黝黑的箭矢只闻其声，不见其形，一声声呼啸带走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哪怕是铁甲也难以阻挡三棱箭头的破甲。
  车离带人构筑壁垒防线，蒙恬指挥弓弩手轮番放箭，两人相互配合，趁着城中慌乱，又驱赶民众聚集在街道之上，挑选男丁充当苦劳力。
  慈不掌兵，现在谁要是心里素质不行，被吓成个鹌鹑，那就送他轮回，下辈子真当个鹌鹑。
  凭借弩弓射程远，新一轮的进攻再次被打退。
  姬无夜的脸色难看地一批，“我们的弓弩呢，怎么还没有运来。”
  禁军统领战战兢兢地走过来禀告，“大将军，还有一小队敌军在城东捣乱，二十架弩车被毁了。
  弓弩有两百张，正在还击，但是对手的盾墙很密集，效用不大。”
  姬无夜一脚踹在他肚子上，怒声骂道，“蠢货，知道有人捣乱还不多派点儿人。
  武库还有多少弩车，硬弩，长弓都拿出来。”
  统领痛苦地捂着肚子，佝着身子踉踉跄跄地去下达命令。
  “鸣金，以屋舍为营，构筑壁垒，点亮火把注意警戒！”
  “唯！”
  当当当当的鸣金声对禁军来说就是福音，撤退的时候一点儿不含糊，他们和咸阳的禁卫一样，也能说是少爷兵，装备精良，练习过导引术。
  但han国疆域越来越小，国库也不充盈，编制又保持着五千六百，分配下来资源不足，实力也就又弱又不平均。
  “我们送到秦国一个郑国，对方就送来一个顾阳，这是在嘲讽我们吗。哼！”姬无夜拄着八尺吴钩，思绪却飘到了十四年前。
  当时嬴政刚刚继位，吕不韦掌权，抛开这个人的人品不说，他的才能在当时绝对是数一数二的，秦军接连取三晋之地。
  导致五国合纵，信陵君为帅，期间姬无夜和血衣侯奋力杀敌，没有堕了han国劲卒的威名。
  但那有什么用，秦军主力损失不大，合纵一散，首当其冲被报复的还是han国，于是姬无夜和血衣侯还有张开地商议之后，派遣han国最好的水利工程师到咸阳，劝秦国大兴土木修渠，没有精力攻韩。
  最后计划是成功了，但秦国也因此灌溉了四万顷土地，八百里秦川成了真正的沃野良田，细作郑国不但没被处死，还成了咸阳的都水长，年奉一千二百石。
  这次顾阳以能解决兵器的问题为切入点，花了han国国库最后积蓄的二分之一，建了两座大炉子，熔了城中所有的铁料。
  本以为han国能得到一批量大质优的武器，并拥有一项优于天下的事物，结果一股脑又被人家收回去了。
  “传我军令，新郑大营四万卒三更造饭，五更拔营，天亮的时候一定要围住南城墙和东城墙。”
  传令兵拿着虎符和姬无夜的大将军令牌，快马加鞭往城外的新郑大营奔去。
  挡住了第一夜的进攻，车离才算是松了口气，但还不能停下来，‘铜墙铁壁’只是薄薄一层，用处不大，所以还需往后退一丈再搭建一层，然后往中间填土，以版筑的方式修建临时城墙。
  生活在城东区的两万余百姓中有八千多人被驱赶到狭隘的城中城里，在秦军的统筹（逼迫）下开始承担起劳工的责任。
  除了龙湖仓库，另外一个存放粮食的商人仓库虽然小了很多，不过里面的粮食也足够一万人食用一个半月以上更何况这里的居民家中也有余粮，只要不被攻破，死撑两个多月完全没问题。
  忙碌了一夜，当和煦的阳光挥洒在新郑城上时，一面玄色黑龙旗是那么的显眼和格格不入。
  咚咚咚！
  战鼓雷鸣，四万新郑大营的老卒踏步逼向城东南角，正所谓人上一千，彻地连天，人上一万，无边无沿，四万大军汇聚一处，让人只觉得黑压压一片全是士卒。
  但是两千秦军丝毫不见胆怯。
  此时在城墙上又搭了一面较矮盾墙，墙面倾斜，铁杆插钩别在城墙外，八百士卒各守一段城墙，两人协作，一人蹶弩上弦，一人举弩欲射。
  “秦军已经打到城里了，这可如何是好，不如赶紧逃命吧，西门那边没有人。”
  夜里的厮杀声已经惊醒沉睡中的人新郑城民，到了白天，爬到屋顶上一瞧，就被那面黑龙旗吓得差点儿滚下来。
  成群结队地开始收拾家财准备仓皇出逃，禁军和巡防营把守着城门不让出城，但是面对越聚越多的国人，还有一些公卿贵胄也陆续向这里汇聚，他们明白自己挡不了多久。
  韩王安和太子宇站在王宫望台之上，神情恍惚，这一天他们早有预料，只是不愿去面对罢了。
  “报！
  王上，城中的郑氏、金氏令私卒冲击城门。”
  韩王安趟趟趟往后栽了几步，撞在漆柱之上，太子宇连忙过来扶住了他。
  片刻之后，他落寞地说道，“入城秦军不过两千多，城中公卿国人已经畏之如虎，本王又能奈之若何。
  下令，放开城门，让他们离开！”
  “万万不可！”姬无夜走来厉声阻止道，“王上，一旦放任百姓贵族离城，如果洧水大营的将士以为新郑被破，军心必定不稳。
  到时还如何阻击秦军，洧水防线一破，十万大军南下，新郑城中又无兵丁劳力可征，那就真的是危在旦夕了。”
  “那大将军以为该怎么办啊。”
  姬无夜面目狰狞，厉声道，“既然有人冲击城门，就以谋反罪论处，格杀勿论，有蚁附者，同罪！”
  “可，本王这么能下令士卒攻击自己的臣民。”
  “王上不可犹豫了，一旦新郑被破，han国都不复存在，哪里还有什么臣民。”
  韩王安闭上眼，点头应允，“就按大将军说的办，han国王室的祖业不能断在我的手上。”
  姬无夜领命离开，抽调士卒救援岌岌可危的西城门，随即下令弓手无差别放箭。
  这些公卿哪曾想到姬无夜真敢放箭，他们的私卒最多也就有几把铁剑，顷刻间就扑街倒地。
  猩红的血液让想要疯狂外逃的人群冷静下来，
  “再有冲击城门者，格杀勿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