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来合作吧。”
  “你能够给我什么？”
  “权力。”
  “我现在的权力已经够大了。”
  “你现在的状况，就相当于是一只剪掉了翅膀的老鹰。”
  “那又如何？”
  “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要取那个废物而代之吗？”
  “纠正一下，我当年就输给了那个你口中的废物。”
  “你现在想赢回来吗？”
  “你没有机会的。”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机会？我还有后手。”
  “哼，张麟阁，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要做的很简单，只是废除帝制，然后重新建立起共和制而已。”
  “仅此而已吗？”
  “你想一想，帝制存在时，我们需要对皇帝忠诚，而一旦帝制不存在了，我们就只能对资本忠诚了。”
  “没想到这套歪理居然能够说得通，呵。”
  “所以说，你到底是想对皇帝陛下忠诚，还是想对资本忠诚，这就看你自己的选择了。”
  “我当年已经做出选择了。”
  “我现在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想不想要？”
  “......”
  “来吧，投靠到我们的阵营当中吧。”
  “我考虑考虑吧。”
  ......
  张麟阁挂掉了和她的通讯，然后转过身，悠闲地踱着步子，走到那张椅子前——
  椅子的样式是特意仿造圆形议事厅中央的那个皇帝的椅子，从表面上看起来一模一样，就连坐上去之后，整个圆形房间当中会升起无数的屏幕的设计也一样，仿佛这里就是另外一个圆形议事厅，这里就是另外一个王座一般。
  同样地，在圆形房间的正中央，同样安置着一个星图的全息投影，只不过这个星图的全息投影的功能相比起圆形议事厅的那个弱了很多而已，并且权限也只能够让张麟阁查阅本行省的星图——但毕竟有钱能使得鬼推磨，只要肯花钱，连选票都能够买得到，区区星图又算了得了什么呢——因此从真正的实用功能上来说，其实这个星图和圆形议会厅当中的那个别无二致。
  张麟阁百无聊赖地将星图调转到地球的位置，然后将其放大再放大，直到那湛蓝色的海洋出现在张麟阁的面前，在凝视着那片万物从此而起源的海洋之后，张麟阁又将星图重新转回去，转回到新京星所在的恒星系上，而后凝视着同样是湛蓝色的新京星——
  “哼，我迟早会把他踢下王座的。”
  正当张麟阁凝视着星图，在思索着下一步对策时，身后却忽然传来了人工合成的播报声——
  “鹰身人使者求见，请做出指示。”
  “请他进来。”
  伴随着张麟阁的命令，从大门到张麟阁所在的圆形大厅的整条金属通道上的门禁全部变成了绿色，然后再缓缓打开，露出了一条直通圆形大厅的通道——
  一个人形的身影在通道当中朝着圆形大厅疾驰而去。
  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那个身影与其说是人形，不如说是鹰型，额头上长着如鸟嘴一般的简短，背部则完全被灰色、褐色和白色的羽毛覆盖，两扇翅膀舒展开来，宛如真正的雄鹰一般，而那人形双腿的尖端则变成了如鹰爪状一样的双脚。
  鹰身人飞过通道，而后在圆形大厅当中盘旋一圈，在数根羽毛的缓缓飘落中，鹰身人堪堪停在张麟阁面前——
  “你们的羽毛是如此美丽，我可以将这些羽毛当成是送给我的礼物吗？”
  “张将军见笑了，这好比于你们人类的体毛掉落，我们感到羞耻还来不及呢。”
  如果让其他没有见到过鹰身人的人类看到这一幕的话，一定会大吃一惊——
  因为张麟阁眼前这名鹰身人，正用鸟类的鸣叫声来模仿人类的说话声，那尖锐的声音尽管听起来十分别扭，但如果听习惯的话，便能够听出鹰身人们的语调乃至是情绪，那情感的丰富程度与人类别无二致。
  “抱歉，我还没有完全了解你们的文化，如果有得罪，请多多包涵。”张麟阁并没有因此而感到羞耻，反而大方地伸出手道。
  鹰身人也并不介意这种事情，同样伸出手，与张麟阁紧紧握在一起——
  “没关系，合作这种事情，磨合是最重要的。”
  “看来我们的共同语言还挺多的呢。”
  “毕竟我们连生殖隔离都没有打破，有一些共同语言也是正常的事情。”
  “说得好！”张麟阁赞叹道，“说到这个，我真的恨死议会里面那帮支持独裁皇帝的人了，那个皇帝从来没有把你们亚人类文明当真正的人类来看待，因此才会将你们驱赶到边缘星系，让你们遭遇这样的磨难，那个皇帝真的是我们人类的耻辱！”
  “张将军说话真是坦率呢。”
  “这便是我绝对不会更改的立场。”
  “话说回来，我听说首都的行动似乎失败了。”
  “没办法，那些都是一群愚民，独裁者施加一些小恩小惠，他们就重新投靠独裁者去了，从来没有想到过要去反抗。”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毕竟他们最开始的行动的目的，只不过是改善自己的生活处境罢了。”鹰身人冷静分析着，宛如自己当时亲临了现场一般，“只要满足了他们的要求，那么他们便会成为独裁者可以利用的棋子，毕竟只有在没有饭吃，没有衣服穿，连生存都成为问题时，他们才会开始想起来要进行反抗。”
  “不过到那个时候，已经为时已晚了。”
  “与其说是为时已晚，倒不如说是只有到了那个时候，才会去思考这种事情，毕竟人在堪堪吃饱饭饿不着的时候，思考是该如何存下更多的粮食更多的收入，只有等到饿肚子的时候，才会关注生死存亡的问题。”
  “看来我们的哲学思辨都是同出一源啊。”
  “请张将军不要忘记，我们与人类别无二致，唯一的区别只不过是外表而已。”
  “这个我自然是明白的——”张麟阁话锋一转，立刻说到了其最关心的环节上，“那么请问，你们派来的援军什么时候能够到呢？”
  “已经到了。”鹰身人笑了笑，“一共五千艘飞船，两百万名鹰身人士兵，几乎是我们种族的百分一的人口了。”
  “真是辛苦你们了。”张麟阁紧紧握着鹰身人的手道，“感激们为我们的战斗做出的贡献。”
  “不用客气，我们也是为了我们自己在战斗。”
  “你们——”
  “我们几个新人类文明组建成了联盟，称之为新人类联盟，并打算对星海帝国宣战。”鹰身人坦率地说道，“到时候，我们的军队将会加入你们，将星海帝国推翻。”
  “新人类吗......这倒是一个不错的说法呢。”
  张麟阁的双眼中闪过转瞬即逝的犹豫，但很快便面带微笑地迎上前，拍了拍鹰身人的肩膀——
  “那就祝我们武运昌隆了。”
  ......
  张麟阁和鹰身人的使者交谈了很久，而后才亲自将鹰身人送走——
  “新人类吗......还真是野心勃勃啊。”
  张麟阁摇了摇头，将脑海中的偏见尽数驱散，并告诫自己，这些人都是忠实的盟友，不能用歧视的眼光来看待——
  “谁是我们的盟友，谁是我们的敌人，这是革命的首要问题。”
  张麟阁挥了挥手，一本封皮起了褶皱的老书出现在张麟阁面前，这本书便是张麟阁从行省内部发家起步，而后一直平步青云，联合各个行省的支持，逐渐汇聚成一股强大的反抗封建帝制的力量的秘籍。
  在上一代人类文明，人们造出星际舰队，而后将人类创造的所有文明成果导入到数据库当中时，奇怪的是，人类并没有将这本书放进数据库当中，只有少数几个人身边随身携带着这本书，并将其保存了数百年，并延续到张麟阁这一代。
  “正所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是也。”
  张麟阁思索片刻，而后挥了挥手，半空中出现数个通讯窗口——
  “取证怎么样了？”张麟阁问道。
  “已经取证完毕，正在进行处理。”通讯频道那边传来了嘶哑的声音，这是经历过处理的声音。
  这些隐藏在地球市当中的人，严格来说并非是张麟阁的手下，而是张麟阁的“合作者”，其名为“灰衣人”。
  这些灰衣人往上分布到大议会的议员，乃至是各个行省的执政官，小到流水线上的工人，还有往外殖民拓荒的拓荒者，他们与张麟阁有着共同的宗旨，共同的纲领，因此才能够对张麟阁忠诚，而张麟阁对他们也是如指臂使，每一个灰衣人所在的地方，都是张麟阁耳目的所在——
  而最为关键的一名灰衣人，便是第二星区官邸当中，为米莉亚服务的一名地位低下的人。
  尽管表面上十分不起眼，但其却凭着一人之力，在荒芜而人员流动稀少的第二星区上建立了一个完整的情报组织，光是这一点便已经让张麟阁十分佩服了。
  “我已经将那个独裁者耽于享乐，不理朝政的证据给掌握了，如果你这边准备好资本和媒体的力量，那么瞬间便能够让独裁者名声扫地，昨天他装出来的那幅样子也会直接崩溃掉。”
  “这要看那个家伙愿不愿意与我们合作了。”
  张麟阁沉吟道——
  “毕竟在传言当中，她可是星海帝国最有名的资本家，拥有着最多财富的阀贵，如果能够将她拉拢过来，那么我们就相当于有了无穷无尽的资金支持。”
  “但是这些资本家们的目的也不单纯吧，她自然是梦想着回到商人共和国的时代，整个社会唯利是图，只要有钱，那么便能够当上总督，掌控政治。”
  “我们没办法选择。”张麟阁叹了口气道，“我们的力量太单薄了，必须要寻找任何可以支持我们的力量。”
  在张麟阁看来，尽管自己这边的力量几乎可以算是十分充足，但相比起星海帝国的庞大疆域来说，还是有相当程度的差距。
  之所以张麟阁要反抗，原因很简单，不过是因为仇恨而已。
  然而，这并非是对星海帝国的某个人的仇恨，而是对这个制度的仇恨——
  正是因为星海帝国的对外征战，正是因为上级的专制独裁，张麟阁的父母的舰队才会被敌军歼灭，最终连张麟阁都没有见一面，便失去了性命。
  不是对个人的复仇。
  而是对星海帝国的复仇。
  “明白了，我这就去准备。”仿佛被张麟阁的语气感染了一般，通讯频道另外一头的灰衣人也用严肃的语气回应道，“保证完成任务。”
  “很好，等明天一到，那么就把炸弹投出去吧。”张麟阁笑道，“给他们准备一个大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