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黑色的云覆盖在天上，压得人透不过气。
  不安的感觉让人全身都痛苦的备受煎熬，弗伊拉开了自己高领，让自己更好的透气。
  快要下雨了。
  这里会下的雨多半都是红色的，像血一样。
  但是并不粘稠，也并没有臭味，反而带着花香，还有剧毒。
  显然在有红雨的时候出门并不是正确的事情，第一次来到死人之国的人死在红雨当中的例子不在少数。
  红雨看久了会出现幻觉，很多的幻觉都和已死的故人有关，诱使别人走进红雨当中。雨落在身上，红色会快速的消退，看身上不过是有花香和清水而已。
  而当回来的时候，原本出去的人已经不在了，回来的只是一个嗜杀的怪物。
  不过有着足够能耐的家伙当然不用担心这种程度的精神干扰，一个个都是经历过各种奇怪险境的家伙在红雨当中完全不用担心。
  完全泡个几个小时就要另当别论了。
  “哥哥，你等着看谁？”他的身后，棱纹不知道时候出现，穿着白色的睡裙，抱着布偶熊站在他的身后。半人高的孩子俊俏，这个恶鬼在没有显露出来那极恶的面目时还是惹人疼爱。
  “谁知道呢，我也想要知道红雨想要让我看到谁。”弗伊慢慢的盘膝坐在地上，棱纹也跟着坐在地上，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
  她并不困，因为刚刚睡醒才穿着睡衣。
  但是寿命长到了一定地步又没有很好的娱乐手段，就只好让自己时刻都在睡梦的状态当中。
  还能拜托梦魔安排一些有趣的梦境，梦境当中可远比现实有意思。
  另一种娱乐方式就是红雨了，因为经常能够在红雨当中看见亡故的故人，偶尔的坐在这样的地方看看还是可以的。那是幻觉，只要心理明知道这一点，那么无论如何都不会有问题。
  棱纹手在前面划了一下，空间被拉开一条裂缝，她从其中取出来了饼干还有红酒。
  “谢谢。”弗伊看着她递过来的酒水，笑了笑，接过来后没有要杯子，直接咬开了木塞后就给自己灌下肚。
  “果然红葡萄酒是最棒的！”他一口就下去了三分之一，表情变得柔和了下来。
  棱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外面。
  “你不该再当初救那个叫做亚克的家伙。”她轻声说：“我一开始就告诉过你，他和我们从来都不是一边的。”
  “他救过我。”
  “这不能成为你帮助他的理由，别把自己想的很高尚，他曾经帮助过你而已，你没有必要如此的回应他。”棱纹顿了顿，看着他那阴云密布的脸：“那种借口是用来说服自己的吗？你看起来很后悔的样子。”
  “很久很久以前，我的父亲告诉过我，有一个不该存活在世上的家伙，他的名字叫做亚克。”弗伊说道：“他算是我的兄弟，但是我却没有和他见过面，因为他只醒来过两次。第一次苏醒后就是上百年的沉睡，再次醒来的时候，一切都没有办法挽回。他离开了这里，我在之后出生。是我父亲的造物，非要说的话，他算是我哥哥。”
  棱纹没有说话，她没有想到弗伊会开始讲过去的事情。
  这个家伙以前闭口不谈自己的过去，或许是因为年轻的时候如此的狂妄，也或许是因为认为往事不该被时刻的惦记。
  不过既然有故事听还是可以的。
  “那个家伙过的相当不顺利，那个家伙本来就是为了战斗被制造出来的，学其他的任何东西都很麻烦。据说他为了学会简单能够交流的，也就是说话，学了整整十二年。”他这样说着：“而为了学会说谎，那个孩子用了四十年。”
  “听起来真够笨的。”棱纹犹豫的说道。
  “是啊，我也很惊讶于那个家伙居然会笨到这个地步。”他轻声说：“那个孩子没有任何一点天赋，除了战斗方面。”
  “他很强吗？”
  “我换个说法，在单纯的提高自己的能力方面，他很厉害。”弗伊的表情严肃下来：“毕竟能够直接装上魔印和魔核就能让自己变得强大。这种存粹的掠夺能力，在历史上从未有过的。”
  “他已经杀了十二位魔王。”
  “还好，多余三个以上的魔印基本上就没法同时使用。”弗伊捏着自己的太阳穴说道：“问题是那家伙拿到了魔神印。理论上，当他成为魔神种以后，他就成了所有魔物的领导者。”
  “你打算听那家伙指挥吗？”
  “总比死了好。”弗伊说道：“我现在就是在等着他来，在那之前，我劝你最好离开这里。这个世界很大，靠着你的能力，你能在任何地方活下来。”
  “你呢？”
  “说不定会死，就像是祖先那样。不过这正好满足了自己年轻的时候希望能够死神还有光荣的战死两个愿望。”他说着，愣了愣，无奈的笑了笑：“这么快啊。”
  棱纹愣了愣，忽然意识到外面下来了倾盆大雨。
  但是却没有任何的声音，除了说话的声音外，整个世界安静的有点可怕。
  她意识到弗伊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示意她不用慌张。
  棱纹抬头看着弗伊，他的眼睛已经变得漆黑。
  在漆黑的瞳孔当中，在左边的瞳孔当中有着微微的红光。
  棱纹小心的回头，看着身后的那东西。
  那是一个怪异的玩意，只是看着就让人全身都不自在的东西。
  胸口是空的，但是并非是空无一物，黑色的十字架在胸口的空中漂浮。全身都是白色的，白色的皮肤上，像是脓包一样长者密密麻麻的眼睛。
  全身都好像是缝合出来的，只是那是裂开的嘴，而并非是缝起来的痕迹。
  身后，细长的骨头从颈椎上渗出来，像是蜘蛛腿那样在身后张开，挂着无数的细绳，每一根的绳子下面都是一个干枯的人头。
  有的已经只剩下骨头，有的还剩下皮囊。有些时间久远的，就只剩下一个头盖骨了。
  或许唯一没有毁掉的只有那张脸吧，一无既往的没有表情，唯一的变化只有变成了死人一样的白色，还有那浓重的黑眼圈。
  似乎在哭，因为眼眶当中时刻的在流血。
  除了脑袋，或许还能够不恶心的就只有右臂了吧，至少只剩下了骨头。
  “完全看不到魔印啊，果然全吸收掉了吗。”弗伊轻声问道：“那么多的东西都附加在你的灵魂上，你还有多少的成分是我认识的亚克？”
  “我依旧是你曾经认识的人。”他张口说话，但是轻的不仔细听就听不见。
  “我可不认识这种级别的怪物。”他轻声说，看着他说道：“我现在是该叫你伪天使吗？还是说伤天使？从一开始你就不是魔族吧？”
  “我没有隐瞒过这件事情。”
  “是啊，我记得是用的无垢者的身体做出来的。真是讽刺，那位圣徒的能力是能够让自己不受到任何的负面伤害的影响，结果因为没有记忆被骗到了魔族，被改造成了这般样子。”弗伊继续说着：“圣徒的身体里装上了魔神印，从这种怪异的样子来看，你没少给自己融合魔印啊。”
  亚克没有回答，或者说，他本来就不是聊天的。
  无垢者，圣徒之一，是所有圣徒当中最特殊的存在。
  倒不是说有多强，而是因为特性实在是在当初让所有人都头疼。
  如果并非刻意，他不会被记忆，无法被观测。任何的攻击都只是会穿透他，无论是诅咒，封印，还是其他的一切都无法对这位圣徒造成任何的影响。
  另外的，它不会记住任何的不义之事。
  可是世界上哪有义人？人均为妇人所生，无论谁都没法让自己永远都站在正确的立场上。
  于是他就不会记住任何的人和事，或许唯一能记住的只有花一类的东西。
  存在时间最久的圣徒，据说在世界创造之初就一直存在着，一直游荡着。
  毕竟如果他不想的话，谁都无法知道有他这样的东西。
  连观测都做不到，就谈不上干预。
  但是反过来说，只要能够观测，那么就可以干预，只要能够干预，就能够被控制。
  这个家伙被注意到的时候，是因为一位魔神种无故的消失。
  那可是一个魔神种，莫名其妙在不知名的时候死掉了。
  那位魔神种的妻子在他的身边守了很久很久。
  然后就看到了那个孩子，蹲在死去的魔神种身边，低头好奇的看着他的身上的猩红。
  无垢者在自己完全是干净的时候才能完整的使用自己的能力，而当它意识到自己做了错事，并且记住了被自己杀掉的家伙后，他的形象也是头一次被所有人所知道。
  而他为什么会被魔人掌握，为什么会变成之后的容器，又为什么发生之后的一切。
  都有点不为所知，但是现在，已经发生的事情肉眼所见。
  他的称呼有点多，传统的称呼还是无垢者，可以被成为失败品。教会曾经把那位特别的天使称为伤天使和伪天使，因为和常规的不同，它的称呼一直都不算干净。
  黑色的领域张开，所有人都被黑暗笼罩。
  弗伊发动了自己作为魔王的能力，永暗。
  他并非是复数魔印的拥有者，但是却是魔印的原主人，这让他即时只有一位魔印也能靠着大量的魔力储备成为魔王后，成为这个聚集点管理死人的王。
  永暗领域当中，所有的感知都会被剥夺，听不见，看不见，碰不着。
  但是并非真的是黑暗的，感觉到黑暗的只有在领域当中的目标。在外人看来，不过是他的敌人忽然发疯了罢了。
  完全无法感知的状态下，人到底会做出来多少蠢事都不好说。比如摔在地上后像是鱼那样打挺，又好像是试图揍自己来清醒的家伙把自己的全身上下都搞得千疮百孔。
  也有自作聪明放松自己，结果因为没有呼吸缺氧而死的。也有翻过来的，整个肺都被自己吹炸了。
  非要形容那是什么感觉，大概就是提前体验死亡。体验那种坠入到无底深渊的感觉。
  墙上挂着的镰刀消失，城堡忽然倒塌，无数的黑色钉子从四面八方的袭来后贯穿了一直站在那里的亚克。
  而他自己，全身都被黑色的雾气包围，扛着镰刀默默的飘在周围。
  他知道亚克的能力，也知道这家伙绝对不会就这样受伤。
  那个诡异的家伙迈出了一步，全身的钉子都好像没有穿透他。钉子好像是幻影，或者说，他自己是幻影。不管是钉子还是什么都没有伤到他分毫。
  那是无垢者的能力，他的存在只是能够看见而已，实际上无论用任何的方式都不能在它的身上照成伤害。
  但是，那是它得是真正没有存在感的时候才是如此。
  它还是受伤了，那是它身上的眼睛，那些眼球被贯穿后碎裂，红色的血透过它的身体后落在地上。
  它本来不会被伤到，受伤的准确来说，是它融合到身体当中的部分，一切不属于它的都会被伤到。
  同样和猜测没错，自己的领域对它依旧有效。它仍然受到了永暗的影响。
  那么可真是抱歉了。
  所有的黑刺忽然炸开，就好像是水那样四溅飞散，所有的黑色水都变成了纤细的针，扎在了它全身上下所有的异常之处。
  原本全身白色的家伙被如此密集的针扎透，就好像是穿上了黑色的铠甲。
  整个的空间转换，棱纹的能力发动，它们从现实当中转移到了虚构空间当中。
  棱纹的能力，能够强制性的拖入到自己构筑出来的空间当作，而这个空间里，所见之处都是提前设置好的陷阱。
  它们并非毫无准备，实际上，从半年前开始，兄妹两位就计划好了击杀他的计划。
  谁都不希望无垢者存活在世上，因为他是最接近神的意志的家伙。
  这可不是好的形容词，因为神真正想做的事情，估计就是把自己创造出来的世界完全的毁掉，然后再重新构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