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们哄然附和：“是啊是啊，无论国王军团有多厉害，可是，他们的主人还是人类啊……”
  “没错，人类不创造他们，他们根本出不来。所以，归根结底，人类才是最厉害的……”
  少年却更固执了：“他们的确是人类创造出来的。可是，当他们一个人便拥有了全球所有古往今来的知识，有顶尖级的武器装备，有永远打不死的身躯。这就意味着，他们其实已经自行升级，并且远远超越人类了。试想，再厉害的大学者，纵然是历史上的牛顿、爱因斯坦、霍金等等，他们也不过是精通一方面或者几个领域的知识。可国王军团不同：天文地理、物理化学、甚至娱乐八卦、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他们都无一不精！现在，他们彻底摆脱了人类的监测，人类连他们的行踪都一无所知，怎能对付他们？”
  少年随手一指：“国王军团既然可以隐匿踪迹，那么，他们完全可能随时随地出现。比如现在，比如此时此刻，他们完全可以就在我们中间，就在人群里，但是，我们却根本没法发现他们……”
  众人忽然纷纷后退。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
  仿佛每个人的对面都站了一个神秘莫测的“国王军团”。
  每个人都悚然心惊。
  也许，国王军团的成员，很可能已经无孔不入。
  “国王军团甚至可能已经控制了这世界上的许多势力，比如武器库的管理者，比如大财阀的领导者，比如一些关键国家的首脑，比如……”
  老杨面色一变，他旁边的随从立即高声斥责道：“少年，你休得胡说八道，蛊惑人心。”
  “我不是蛊惑人心！我是提出一个假设！我想，危机会比我们想象的来得更早更可怕……”
  随从厉声道：“闭嘴！”
  “你们说了，人民有知情权……”
  “马上把这个疯子拉下去。”
  少年毫不示弱：“我只是提出种种可能出现的危机，你们却抓我干什么？难道我说几句真话也有错了？难道你们抓了我，国王军团就不出现了？”
  他话音未落，已经被几个冲出来的便衣抓住，随即便拖了下去。
  百姓们战战兢兢，莫敢多言。
  老杨挥挥手，依旧镇定自若：“大家莫急。这少年也是一片好心。只不过，我们现在需要的并不是各种猜测，各种自我恐吓，而是要齐心协力，将隐匿的敌人揪出来……”
  他高声道：“我们必须抢在他们动手之前，彻底将他们剿灭！”
  他和蔼可亲的脸，给了民众极大的安慰和镇定。
  纷扰的人群又慢慢地恢复了平静。
  也许，有人想问一句：“到底如何才能将他们剿灭？”
  但是，因为少年的前车之鉴，没有人发问了。
  他侃侃而谈：“为了逼出国王军团，还大家一个安宁的世界，从今夜起，要执行宵禁。也就是天黑之后，大家都尽量不要出门，不要到人群集中的地方去，你们要相信，自古以来，邪不压正，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只要我们耐心一点，国王军团自己就会沉不住气，总有一天会跑出来。只要他们跑出来，我们就能一举将他们消灭……你们要相信，我永远和你们在一起，无论风雨，无论艰难，只要共同度过，就没有我们战胜不了的困难……”
  台下，掌声如雷。
  民众们，忽然精神振作。
  什么国王军团，简直不堪一击似的。
  可是，还是有一个小女孩终于怯怯地呐喊出来：“你们已经有消灭国王军团的办法了吗？”
  随从们厉声道：“不许多话。”
  小女孩的妈妈也一把捂住了小女孩的嘴巴。
  可是，小女孩旁边的一个少女，忽然大喊一声：“据我所知，国王军团已经格式化了整个非洲大陆，根本不是什么核爆全球，也就是说，我们人类压根没有任何逃生的余地了，这是真的吗？”
  “放肆！”
  “妖言惑众……”
  少女来不及再开口，已经被人群中的两名便衣彻底拉了下去。
  一名幕僚擦了擦冷汗，歇斯底里：“胡说！这是胡说八道。再造谣惑众，扰乱人心，杀无赦……”
  所有目光都看向老杨。
  就这时候，外围有人跌跌撞撞嘶声呐喊：“完了完了……整个美洲大陆已经彻底完蛋了……先是非洲大陆，然后是美洲大陆，现在是亚洲大陆……没用了，他们根本不是什么国王军团，他们直接要灭掉全球……”
  几名便衣再次涌上去，彻底放倒了他。
  人群，忽然鸦雀无声。
  每个人都在极度的惊恐中毛骨悚然。
  根本不是趁机暴乱，而是瞬间石化了一般。
  ……
  老杨擦了擦额上的冷汗。
  他好像也有点讲不下去了。
  他甚至自己都下意识地看了看天空，好像一眨眼，自己所在的脚下就会被彻底格式化了。
  就在这时候，半空中，一阵淡淡的风。
  银光一闪。
  激动的人群根本没注意到这一点，唯有台上的老杨忽然暴喝一声，本能地匍匐在地。
  可是，已经太迟了。
  一道银色光圈将他彻底锁定。
  这样的场所，当然有严密之极的安保措施。
  可现在，这些安保措施全部失效了。
  他们的头顶，一片银色的光芒。
  它好像变成了一片银色的头盔，将半边天空遮蔽。
  所有的安保措施，彻底失去了效果。
  吴所谓站在原地，抬起头看着天空。
  他的头顶，隐隐地还有一丝淡淡的银色光芒。
  金银子说：你的全身鲜血耗尽，你已经无力驱使狐狸毛。你再也不能让你的意念清晰地呈现出来。
  但是，他错了一点：我虽然不能驱使狐狸毛了，但是，我还有狼毫。
  画笔。
  娲皇赐予的画笔。
  而非托尼所说的谎言。
  托尼，一直在撒谎。
  当然，吴所谓从来没有相信过他的谎言。
  他只是静静站在原地，觉得站在了一个虚无的世界之中，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世界走向彻彻底底的终结。
  台上的人，惊恐万状。
  老杨的头顶，一道淡绿色的光芒。
  能清晰地看到他的脖子上，一道淡绿色的划痕。
  就像一个人，曾经被砍断了脖子，用了淡绿色的胶水所粘起来的，又如一个人与生俱来的胎痕。
  绿宝石之王的强大烙印。
  你可以换了头，你可以附体，但是，这淡绿色，始终不会消失——就算肉眼看不到，但是，在某些契机，一定会闪现出来。
  国王军团。
  鬼王军团。
  生前是国王，死后是鬼王。
  你可否能想象一个侃侃而谈的人，才是真正的主谋？
  你可否想象，全天下追捕的人，其实就在你身边？
  谁也不知道，金银子到底是何时附体在他身上的——
  托尼说，鬼王军团具有隐形人的特制——他们是一群真正的鬼。
  但是，托尼本人也不知道确切的原因。
  少年问：国王军团为什么那么恨人类？他为什么非要杀绝全人类？
  每个人都不明白。
  唯有吴所谓和帝辛才明白。
  当他们在公墓群山上和金银子对决时，就彻底明白了。
  这世界上，彻底要杀掉人类的——只有一个人。
  这世界上，需要那么多鬼魂的，也只有一个人。
  鬼魂越多，能力越强。
  如果几十亿人都成了亡灵，他就真的可以无敌于天下了——这个天下，不是地球，而是整个银河系或者更大的空间。
  金银子，或者他的真马甲，比鲁星人，急需大量的人类亡灵，提高他的战斗力。
  在败给娲皇和第十代西王母之后，他能力大损，所以，必须彻彻底底以人类之血，补充自己的鬼气。
  当然，他们把这种鬼气称为能量。
  老杨，无非是金银子的下一个附体——
  他可能已经附体很久了，也可能是公墓群山之战后才附体的。
  但是，无论如何，这已经是他最后一次附体活人的机会了。
  吴所谓和帝辛，再也不能给他第二次机会了。
  半空的绿，慢慢地加深了。
  金银子挣扎着，要爬起来。
  可是，被银色光圈定位的他，终究迟了一步。
  有淡淡的讽刺的声音穿过他的耳膜：“你不是要我们找娲皇求助吗？现在，娲皇真的出手相助了！”
  他一直以为娲皇是个笑话。
  结果，他自己成了笑话。
  子弹，铺天盖地往他身上射击。
  子弹，从天而降。
  他倒地的速度尽管快极了，但是，也输给了子弹的速度。
  他的身子很快千疮百孔。
  周围的保镖都惊呆了。
  保镖们冲上去。
  可是，他们刚刚冲上去，又停下来。
  他们是被惊吓得不敢移动。
  他们也穿不透银色光芒的束缚。
  他们分明看到“老杨”那双千疮百孔的手忽然裂变出两把钢刀——尖锐的十指，径直去掐断自己的脖子。
  眼看，金银子就要生生把自己的头掐断。
  他好像松了一口气。
  只要掐断了头，一切就可以从头再来。
  又是一串子弹，从天而降。
  正好射击在他的头上。
  他的双手颓然垂下去。
  他的头颅一瞬间千疮百孔。
  扫射，还没停止。
  爆头游戏也没停止。
  那个人，就像凌空而立，就像传说中的神仙降临，他拿着一把最新式的武器，肆无忌惮地扫射金银子的头颅。
  这是他唯一一次对准金银子的头颅。
  也必然是最后一次。
  当然就不许失败了。
  直到台上的那颗头颅彻彻底底变成了一堆碎片。
  可是，他还是不敢放松。
  他一反手，一颗烈焰炸弹投掷下来。
  台上，火海熊熊。
  头颅碎片，很快就成了一堆灰烬。
  隐隐的火光中，他仿佛看到几张面孔：那是烈焰炸弹中的几根头发丝：雍正一号、姬满一号、金婷婷以及金小明……那是他们的头发丝……汇聚在烈焰炸弹中，就像一颗颗愤怒的心脏。
  他无声地：老四，你可以安息了。
  ……
  台下的民众，四散奔逃。
  台上的保镖，也四散奔逃。
  人群中的便衣却如梦初醒。
  他们纷纷冲上去，四面八方包围了那一团“烈焰蓝光”。
  “烈焰蓝光”已经停下。
  一个西装革履的人站在台上看着熊熊烈火后的一堆灰烬。
  他已经扔掉了手里的空枪。
  他目光淡然，镇定得出奇。
  他根本无视四面八方涌上来的保镖，他看看那一堆灰烬，又看看台下，忽然笑起来。
  他声音清朗，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小吴，你看，我们终究还是爆了他的头！”
  台下的吴所谓也笑起来：“是啊，世上再无金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