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清河
作者:苏苏      更新:2022-01-24 07:06      字数:4360
  夜叉在宫里住下,和煜儿玩儿的倒是挺好,毕竟是个年岁相仿的小哥哥,比起清河来还要合心意。
  这宫里面女人不多,孩子倒是挺多,也就越发的热闹非凡,像极了个幼儿园。
  小孩子难免磕磕绊绊,夜叉也不是个好的脾气秉性,时常会欺负煜儿,煜儿倒是个好脾气的,被欺负了也不吭声,两人便在这种时候,开始了年岁渐长的生活。
  首当其冲从孩子变为大姑娘的便是清河,清河十二岁那年,温黁开始给人琢磨起了婚事,女儿家嫁人马虎不得,毕竟嫁了一个人就是一辈子,所以更要精挑细选,但凡是个疼爱女儿的人家,这一挑选起来便要个两三年,直至孩子长大。
  温黁特意将人仔细的打扮了一番,清河身穿樱红绣梅花对襟暗纹中衣,逶迤拖地烟霞色素面斜裙,腰系樱红色柔丝腰封,上面挂着一个山茶灰底绣白鹤展翅的荷包,她自己正不断摆弄着,然后咧嘴一笑。
  “喜欢吗,喜欢姨娘回头再给你绣。”温黁刮了刮对方的鼻子,那鼻子又翘又小,眼睛也是细眉细目,和青樱生的很像,她有几分爱不释手,柔声细语的说:“我们清河也是大姑娘,是该好好看看了。”
  清河忍不住羞涩一笑,扭过头去,云鬓里插着碧玉七宝玲珑步摇不断的晃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那肤如凝脂的手上戴着一个绿玉镯子,手腕在不断的晃动,意思表示羞涩难当。
  今儿个之所以要这般仔细的打扮一番,就是因为要带着清河去看一看被召见入宫的青年才俊,则选一个清河也喜欢的。
  温黁也是盛装打扮,手中牵着清河,一起去御花园中,这御花园里是个好地方,多少痴男怨女相遇在御花园中,想当初便是她和徐乔,不也是徐乔在御花园中训斥了她一番么?
  还真是没有一点美感的回忆呀。
  四处都开着花朵,她随手揪下来一朵,别在了清河的发髻上,可真真是清秀动人,叫人越看越喜欢。
  满园春色已经关不住,家有女儿已经初成长。就等着哪个拾宝的人,将人带走。
  御花园中已经置办了酒宴,所有的青年才俊皆已入席,上首方位放了一张屏风,那是皇后娘娘的位置,大家都在静静等待着。
  这样的等待无疑是枯燥的,底下几个闲不住的小公子便开口说话,大家一起议论纷纷,也觉得有些意思。
  “我今儿本来就是凑个数,祝各位兄台能够成为乘龙快婿。”那开口说话的人微微有些戏谑。
  大家表情神色各异,皆是面带微笑,也不知谁性子有些孤傲,冷冷的开口:“倘若是真的公主,那也是乘龙快婿,可惜一个义女还要摆着公主的架势,取回来跟祖宗供着有什么区别?”
  众人一瞧那说话的人,倒也眼熟,是夏家的人,如今夏家在朝中颇受重用,如日中天,眼前这个夏公子更是夏至的弟弟自然是有这个底气开口说。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便议论了起来,见过的说:公主不是什么国色天香。没见过的说:不能说话倒是远近驰名。
  许是都没什么恶意,只是随嘴调侃而已,孰不知就是这无心之语,最是伤人。
  温黁携带着清河来,没有叫人通报,刚刚靠近就听见满堂欢笑,继而就听见了那些微微有些刻薄的言语,立即便向清河看去。
  清河脸色苍白。
  因为是青樱的女儿,本身又乖巧伶俐,温黁一直视若掌上明珠,宫里面的人根本就不敢私下议论,那些没听见的尖酸刻薄言语,如今可是在这全都听见了。尤其那些人还是被挑选出来,准备成为驸马爷的。
  她神色瞬间一冷,还没出去斥责,已经先有人跳了出来。
  说起来,今儿个将众多的名门子弟召见来此地,也是提早安排的,大家都知道,太子煜儿和夜叉未免就会有些感兴趣,两个人便偷偷的跑过来瞧,也就听见了这番话。
  煜儿听得有些不高兴,夜叉却是脾气更胜,想也不想的便直接跳了出来:“偷偷的搅舌根子,说一个女孩的坏话,看来今日姐姐挑选出来的人也不过如此。”
  众人的视线循着那稚嫩的声音看去,只见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夜叉被众人盯着也不胆怯,一个个回望了过去,硬是将人的目光顶了回去。
  当中还是有人认识夜叉的,便小声的介绍了一句,这是皇后弟弟。
  大家对于皇后弟弟这个名头都多有忌惮,也不愿意跟小孩计较,无论是赢了还是输了,脸上都没光彩。
  夜叉却是越说越来气,根本不想放过众人,在那里抱着膀,冷冷道:“我清河姐姐举世无双,有陛下亲口所赐公主之尊,是当今皇后娘娘养大的,有一外公为省长,在场众人若论身份和人匹敌?”
  刚才说话的夏公子脸色微红:“不知小公子在这里大放厥词,又是何等身份?”
  不论身份的话,夜叉的身份其实才是最上不得台面的,只因为有个姐姐为皇后,这才养在深宫当中,否则太子伴读本轮不他。
  夜叉凉凉的笑了笑,不甘示弱:“堂堂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如其兄一般,在朝中有所作为,却嘲弄一个女子的短处,与一个孩子比比高低!”
  这人嘴皮子的这股灵巧劲儿也不知像了谁?总而言之,将人说得哑口无言。
  煜儿也缓缓的站了出来,身为太子殿下出面,所有人自然得起身行礼,煜儿摆了摆手,站在了夜叉旁边,摆明了是要帮自己的小舅舅撑腰,同样也是为清河撑腰。
  温黁在旁边观看这场间的场景,心里面很是高兴,如此团结友爱,才是自己心中所盼望的。她伸手在清河的脸上揉了揉,柔声细语的说:“让爱你的人很多,保护你的人也很多,任由那些恶语伤人,也不过就是凉风一阵,刮过而已。”
  清河的眼圈微微有些红,却不是因为伤心,而是因为感动,他往天空中望了望,云卷云舒,自然也让眼泪回了过去,今天还施了一些脂粉,若是妆花了那才难看呢。
  温黁本来是想在这些人当中为清河挑选一门合适的婚事,可是看着那些人都不妥,所幸今日也无需出面,只是自己也是个护短的人,何况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女孩?
  她的心里有了层隔阂,不动声色的将人带回去,顺便又放出一句话,此间少年并非良配。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在场的众人全部都不是良缘,这叫公子哥其实也是特意挑选出来的,家世还算可以但多半都是家中庶出,或者是家世不好寒门子弟,人却年轻有为。
  清河被抨击拿成笑料的时候,场间种人无疑出来帮着说谎,或许有些人不想附和,但终究是任之听之的人,所以这一句并非良缘砸在头上,倒也一点儿都不亏。
  皇后娘娘亲口说的话,分量可是极重的,但凡是想给自己女儿找一个好姻缘的,就会绕过这些年轻男子,这导致他们几人娶妻皆是低配,那也是后来的事儿了。
  夏至因为这件事儿,还曾进宫给弟弟求情,倒也是好言好语的求着,只可惜温黁气而未消,直接就将人打发了。
  倒是清河是受了委屈的人,来比划着说,她不难过。
  温黁难过,若是青樱在瞧见了,也会很难过。她温温柔柔的笑着:“你放心,姨娘定会给你找一个良配的,我们家清河这么好,世间什么样的男儿匹配不了?”
  清河在那微笑,却并不相信这番话,她不能说话生来就比人差一些,却也从不会因为这件事难过,所以不希望皇后因为自己的事儿,去为难他人。那首一个叫着比划着,言辞说得异常诚恳,只希望不要介怀。
  “我有什么好介怀的,不过就是说两句实话而已,那些个大男人居然会去嘲笑一个小女孩想必人品败坏,并非良配之言也并非是空穴来风。”温黁一脸的不以为然,倒是叫云朵拿来一些个宝石给清河拿回去把玩,漂亮的东西,想必小女还是很喜欢的。
  清河的确是很喜欢,也苦笑一声,心中万分感激,娘娘疼爱她,和亲生母亲没什么区别。
  这母女二人在这叙话,便听外边有动静,噔噔,往里跑的声,果然就瞧见是夜叉那个熊孩子,身后还跟着慢吞吞往里走的煜儿。
  温黁挥了挥手,叫人干脆将烨儿也抱来,大家凑在自己这玩一玩也好,毕竟玩具还是很多的。
  夜叉草草的行了个礼,就去找清河玩,清河向他打了个招呼,给煜儿行了个礼,煜儿相比起夜叉要规矩很多,守着规矩微笑点头,示意免礼。
  温黁这两个孩子来得刚刚好,拉着煜儿的手说:“方才还跟你清河姐姐说婚事的事儿呢,母亲总有照顾不到的一天,你可得用眼睛帮母亲盯着清河。”
  煜儿一本正经的点头,表示一定会照顾好清河,夜叉在旁边插话:“我也能好好照顾,姐姐,你还给她挑什么丈夫呀?不如等我长大了,娶了清河姐姐。”
  虽说是一个孩子说的话,却仍旧叫人面红耳赤,清河脸一红,垂下头去。
  温黁在他额头上敲了一下,又好气又好笑:“话说回来,你什么时候也跟着叫清河姐姐,你的辈分要比她大,少在那装嫩了,也别再跟我说这些混话,小心挨揍。”
  夜叉叉着腰,一副不服输的架势:“为什么我不行?”
  煜儿在那掰着手指,认真的给排辈分:“我叫清河姐姐,你是我舅舅,的确是差着辈分。”
  “可清河不是你亲姐姐,姐夫说她是公主,可也没说是什么公主啊,有可能是你姐姐,还有可能是你姑姑呢。”夜叉这胡搅蛮缠的劲儿不知道是从谁那学来的,总而言之梗着脖子,便是不服输。
  温黁心说一声人小鬼大,在人的头上砸了一下:“虽说陛下已经让青樱和清河的父亲合葬,但青樱当初的的确确是入宫的,大人的事儿你不知道,就休要在那辩解,况且你年纪这么小,说出来这么不负责任的话,不觉得羞愧吗?你们老师就是这么教你的?”
  夜叉拧着眉头,气得在原地直跺脚,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想法,手不断揉着自己的脸,眉宇微微有些阴沉。
  温黁瞧这人的架势,心中有些纳闷,怎么总有点徐乔的感觉?仔细想来可能是因为两个人曾生活的处境微微有些相似,这一时之间心中柔软了些,语气也放柔了:“这种混话休要再提,对清河名誉也不好,知道吗?”
  夜叉郁郁的点头,过了一会儿,清河找他出去玩儿,便都跑出去玩儿了。
  这孩子们都在倒是挺热闹的,可有时候也挺吵闹,如今都跑了,同样也叫人松了口气。
  云朵送着孩子们离开,自个回来之后若有所思:“没想到夜叉公子还有这个心,不过这话又说回来,清河公主想要寻一门合适的婚事,本来就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儿,倘若是自家人,也好照顾。”
  “虽说这皇家不在意辈分,但两个人的关系终究是很微妙。”温黁身子向后靠,有些头疼的支着脑袋,微微皱着眉目,垂头说道:“况且夜叉这孩子的脾气秉性你也看出来了,有点无法无天,这是还没长大,念着清河。倘若是长大了又生出别的心思,我能把他怎么办?若是旁人家的孩子能够威胁能够吓唬,他可是就我一个亲人了。清河是我的掌中宝,夜叉就是个滚刀肉,这两个撞到一起,我奈何得了谁?”
  云朵仔细一想,倒也是这个道理,未免有几分唏嘘,寻常人家女儿的婚事都不好弄,何况是清河公主,有着极高的身份,却未免有些发虚。她仔细想了想,说:“其实娘娘不妨考虑一下陈省长门下的名徒……”
  温黁神色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眼睛缓缓的闭上:“我对他终究是心有忌惮的,更不想叫清河和他扯上关系,当然,这是我心中的一个结,不应该牵扯上清河,日后我会看看的。”
  两人这般一谈话,也就暂时将这件事情抛在了脑后,谁曾想夜叉那孩子,虽然嘴上说知道了,但是心里面的心思仍旧是许多,眼见着自己解决不同意,找了宫里面说话最好使的那一个,自己的姐夫。
  夜叉这脾气秉性有些像徐乔,徐乔就有几分喜欢,一听说对方相中了自己名义上的女儿,便也摸索起了这件事情的可行性,等着奏折批阅完毕,便来寻了温黁。
  所以说打蛇还得打七寸,找人还得找好使的。
  不过这最好使的人还是温黁,她若是不同意,徐乔开口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