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的末班车，宁清和正收拾包裹，尉迟炎急匆匆地敲了敲门。
  “学长？”
  “凉失踪了。”
  “什么？”
  尉迟炎交给她一张纸条，是手写的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叫上灵珠来苍山之顶。
  “我正好要去找苍山，一定帮你带回尉迟凉。”
  “我得跟你们一起去。”
  宁清和犯难，干脆告诉他：“你会摔下悬崖，然后失踪去风清国的。”
  她心里嘀咕，尉迟炎从未说过这一趟涉及尉迟凉的安危，她又如何拦住？
  “我会小心不靠近悬崖的。”
  “让他去吧。”易相逢斜靠着门框，“也许，天命难违。”
  “什么天命啊，阿逢，你可不能迷信。”
  易相逢浅笑：“原本应该没有这一出的。”
  宁清和撇嘴：“我也觉得，是不是因为他们过早接触了咱们？”
  “若真是宿命，我也认了。”尉迟炎无奈，“我不能用凉的安危去赌。”
  “知道了。”宁清和放下行李，“但我们的部署得改一改了，幸好叶柠还没走，我去叫上她。”
  “我也一块去。”易相逢跟上，“重庆那边，让林瑰来和离痕跟我们换班吧。”
  “不，林瑰来得去。”宁清和思忖，“如果在山顶的话，只要困入幻境，在幻境里解决就好。”
  ……
  这里的苍山不同于风清国，它更高，也更难爬。
  他们一大清早就起来了，还在山腰上，就已经日上三竿。
  “以后谁约我在山顶见，我一定先掐死他。”叶柠盘腿而坐，“你咋还这么旺盛啊？”
  她问的是林瑰来，其他人多少带点喘，就他活蹦乱跳的还能再爬个山头。
  “这算啥。”林瑰来拍着手，“快快快，快到了。”
  “为什么我们走了一路，都没遇到人？”宁清和双手扶着膝盖，感觉不到这里有幻境之类的。
  “清和！”洱海在前面招手，“苍山封闭了这里，那个暗魇就在前面。”
  想象中的挟持啊对峙的并没有，尉迟凉在苍山边上，看起来没啥事，而崖边站着的是那个暗魇，灰蒙蒙的。
  尉迟炎小跑到尉迟凉身边，又生怕自个儿摔着连累他，也不敢碰他。
  原本静止不动的暗魇四分五裂开来，伸展着身体向他们扑来。
  宁清和第一时间吹响了闻笙笛，四周环境却完全没有变化。
  “它不受幻境影响。”林瑰来迅速判断，手中匕首扎入暗魇身体。
  谁知那部分身体一瞬间化作烟，穿过了他。
  苍山支起木墙，将来势汹汹的暗魇拦住，洱海勾勾手指，苍山底下的海面汇聚成千丈高的水柱。
  “这是得上新闻啊。”林瑰来震撼不已，“不愧是当年能重创桑奈的洱海。”
  水幕洒下，但没有淋到宁清和他们身上，仿佛有感应似的主动避开，只冲着那暗魇去。
  宁清和布下冰面，但那暗魇都是飘在空中的，冰芷草不能离了冰。
  四分五裂的暗魇重新回归本体，看起来需要冷却时间。
  “如果一定有宿命的话，起码完成得壮烈一点。”尉迟炎不舍地拍了拍尉迟凉。
  “哥？”尉迟凉伸手想拉住他，但尉迟炎跑得太快，也太坚决，推着暗魇一块往下摔。
  眼前的一幕与曾经所见重合起来。
  “太莽了，万一穿过去了怎么办？”看到下面一抹白色的身影带着他一块消失后，宁清和才放下心。
  “他，是去那里了吗？”尉迟凉半蹲在崖边，看着独留下来的灰色越来越远。
  “是吧。”林瑰来瞄了一眼，“暗魇真的有摔死这种吗？”
  “有的，境之灵也会。”苍山走过来，“但我们能重新化形。”
  洱海抱着宁清和的大腿：“你怎么才来呀？”
  “在找各地的境之灵，快结束了。”宁清和弯下腰抱住她。
  ……
  寒酥回到了南浔苑，轻摇和尉迟炎围上来。
  “我将他送到了过去的节点。”
  “竹斋占卜到尉迟炎会出事，果然如此。”轻摇托腮，“可你不是让宁清和阻止你了吗？”
  尉迟炎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我多了点记忆，跟之前不一样……那暗魇挟持了凉。”
  “啊，天命不可违。”轻摇秒懂。
  “那你不防着点？”叶凪瞪眼。
  “我跟它同归于尽了。”尉迟炎理直气壮地叉腰。
  轻摇笑道：“不愧是你。”
  “哎，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早点打通时空我还能早点回去。”
  “但他们要回过去耶……再遇到你，也得一两年了？”
  尉迟炎欲哭无泪：“能回就行。”
  叶凪掰着手指算：“离姐姐他们去了重庆，沐长歌拖着念旧城去京津唐，最后几个连着的省，我们打算一鼓作气从三个方向直接走完。大概，不出一个月？”
  ……
  一个月都算保守估计了，加上跑来跑去找暗魇，等所有人陆陆续续回来时，已经是三月底了。
  宁清和将桌上的日历翻了一面。
  “这么快又到四月啦。”
  “这日历是风清国的。”易相逢轻笑，“还是我送你的。”
  “诶嘿，反正日期是一样的。”
  “还是没有长城的下落？”
  宁清和摇摇头：“没想到啊，所有境之灵都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西湖说，先共享其他的境之灵，等长城找上你？”
  “找我？”
  “走啦走啦。”
  传闻中的共享仪式也没有多么隆重，平平无奇地在西湖指引下完成了。
  当晚，神秘男子长城就找上门来了。
  “初次见面，守护者，我叫长城，或者，你可以叫我风清。”带着礼貌的男子摘下帽子鞠了一躬。
  “是我理解的那个风清吗？”宁清和微愣。
  “我想，是的。”长城歪头，“因为整个风清国，都是这片大陆的境之灵。”
  宁清和感觉有点心梗。
  “五百年前，我察觉到将来的动荡，所以用天地灵力构建了另一个时空——也就是风清国，但它又不是另一个时空，它与这里是有媒介的，两者可以共通。”
  “那风清国最早的居民……”
  “是从这里机缘巧合下过去的。我原本只是想让它暂管灵力，但它自我发展起来了。”长城微微后仰，“那就让这个美丽的误会，继续存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