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子矜正迟迟没法入睡时，忽然“咚咚”两声敲门，让她一下从半梦半醒中惊醒：“谁啊？”
  她没什么好态度地问，这敲门声不会是吴妈，只可能是江凌寒。
  可让她意外的是，门外响起的却是储小田的声音：“方便聊聊吗，乔小姐？”
  乔子矜怔了下，一下从床上坐起，怎么也想不到储小田会来找她。
  可她找她能有什么事?
  乔子矜抿紧唇瓣，她对储小田没什么好感，装作睡着了没有回答。
  储小田抱着胳膊在外面：“乔小姐，我听见你动被子的声音了，别装睡，赶紧起来开门。”
  没过几秒，她听见女人赤脚走到门口的声音，随即“哗啦”一声，房门被推了开。
  储小田立刻面布微笑地望着她，轻轻鞠一躬：“晚上好啊。”
  “有事吗？”
  乔子矜只将门打开一条缝，透过微弱的缝隙去看她，眼眸黯淡，甚至毫无笑意。她那副病恹恹的模样，让储小田一下想到油画里的人，虽然美，却静止不动。
  “跟你聊聊呗，好久不见了。”
  “我跟你不熟。”
  乔子矜说罢就要关门，江凌寒对所有人都保密了她还活着的事，却让储小田这样堂而皇之地进入她房间，他们之间是有多高的信任？
  “乔小姐，你好像对我还有点误会。”
  储小田笑了，先她一步掌住房门，一只脚已经挤了进来，“我跟江凌寒不是你所想的那种关系。我跟他一起工作很久了，是他发现了我的才能，才把我挖掘到圣曜来，我很感激他。”
  “请你出去。”乔子矜冷着脸道，她并不想听储小田的解释。
  “我是对他有过痴迷，喜欢过他。”储小田当做没听见，淡淡耸了耸肩，“但没有任何效果，我怎么靠近，怎么表示，怎么努力他都不会多看我一眼。”
  乔子矜面容低沉地看向他：“你想表达什么？”
  “我就希望你相信，江凌寒身边除了你从没有其他女人，他对你和孩子都是尽心尽力的。云眉，你也知道她跟江凌寒是合作关系，这么多年，自从你离开后，能在他身边那么亲近的就是云眉和我。”
  “江大叔为你做了很多事，偏偏又是那种嘴笨不会说话的类型，但他的心意你其实都明白。”
  储小田察觉到女人脸上的表情有所变化，在她犹豫动摇时，再一步便走进了她房间，“你纠结他想收走孩子的抚养权，可你该知道，如果他真想要什么抚养权，早就用尽手段夺走了。他上次签署的那个文件只是设置给云家看的幌子，没想到你却当了真。”
  乔子矜低下头，她的表情似有所动容，但依旧不想动摇：“这些是他让你来跟我说的吗？”
  “是我自己看不下去了，想跟你聊聊。”储小田是个理工女，性子直爽有一说一，她实在看不惯乔子矜对江凌寒的态度，看不下去在她心里最清傲矜贵的男人，为一个女人低声下气成这副模样。
  虽然不服气，但不得不承认他对这女人的感情够深，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动摇。
  “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乔子矜微微抿唇，沉默将房门关上，背靠其上，淡然叹了口气。
  她也不是绝对铁石心肠的人，听到储小田的话，心中不动摇是假的。
  可是孩子抚养权的那纸合同，说它真也好，假也好，总像一根刺梗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刺得她难受。
  她从门边起来，又慢吞吞地移动到床上，躺在上面思考良久，导致这一整夜都没怎么睡好。
  同样没睡好的还有江凌寒，他还在坚持不懈给孩子们叠最后的一百只千纸鹤，技艺已经十分纯熟，基本上10秒就能叠好一只。
  他双眼有些沉重，这几日都没怎么睡好，在昏昏欲睡时，一通电话又将他的思绪拉回。
  他瞥了眼来电，上面显示：奶奶。
  “喂。”男人揉着眉角，沉声接通了电话。
  “药我收到了。”老人家疲倦却欣慰的声音响起，“我就知道我们凌寒有办法帮奶奶的，这药折磨了我数十年，总算是能根除了。”
  “小林也勤快，刚下飞机就给我把药送来，你让他多休息休息，别太给人家压力。”
  老人家的口吻比以往都愉悦许多，对他的关心更甚，“你身边能留一个这样尽心尽力的不容易。”
  “他暂时还休息不了。”江凌寒抿唇淡淡一笑，“明天是个重要的日子。奶奶，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江奶奶“哦？”了声，露出副疑惑好奇的表情：“什么重要日子？”
  “我女儿的生日。”
  他话出口时，那边足足安静了有十多秒。
  许久许久，老太太才带着颤抖的声音说：“你的……什么？”
  “女儿。”男人薄唇吐出这两个字时，满心充斥着前所未有的自豪感，那是种不管公司业绩达到多高，世人吹捧得多完美，都无法给予他的满足感。
  他有女儿，他能亲口宣告给自己的家人，欣赏他们瞠目结舌到欣喜若狂的表情。
  “你……你哪来的女儿？谁给你生的？多大啊？哎哟呵呵，我们凌寒什么时候抱了大胖闺女都不跟奶奶说啊，你这臭小子真是！”
  老太太一下激动到语塞，又哭又笑，不停抽噎着就开始抹眼泪，“你这孩子……真好，每天在外面漂泊，奶奶也给不了你什么陪伴，竟然默默就生了个女儿，真好……”
  “是乔子矜的。”
  他听到自己说完这句话后，老太太那边又一次陷入迟疑，不过这次停顿得短：“甭管是谁的，你等着，奶奶现在就过来看看，上次来你家，你还不告诉奶奶，真不像话。”
  “您别来了，明天过生日就能见到。她也不在我家。”
  江凌寒对她接受的速度感到惊奇，随即又不觉暗暗感叹，奶奶真是年龄大了。据说年龄越大的老人家，对家庭亲情的依赖感就越强，就连她从前最抵触的乔子矜，如今奶奶也不反对了。
  奶奶念念有词地继续道：“哦，乔子矜生的，她也蛮可怜的是吧，给你生了女儿就死了，还好你惦记着她，改天奶奶也去烧烧纸吧，谢谢她给咱们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