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彻底底地消失。
  这句话说出来，戴煜珩眸色蓦然一顿。
  其实这件事由来已久，都险些快要想不起来了，可要是真的想起来，也并不是真的无迹可寻。
  准确来说……
  很久之前战场出事的时候是戴煜珩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感受到戴文欤的存在，而之前到底有没有出现过，他不知道。
  或许出现过，或许没有。
  其实不是前几天的时间戴煜珩和薄然闹到了不可开交的地步，戴文欤说不定这辈子都不会出来。
  有人懦弱，自然有人顶上来。
  戴煜珩平常不能做的事情，无法得到的东西，日积月累在岁月的侵蚀下衍生出了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人，方方面面。
  可以说是两个极端。
  他行事作风有板有眼，不管什么事情都喜欢一个人扛着，心情不好也不会表露出来，只能远远地看着。
  可是戴文欤不一样。
  他比戴煜珩更有身为成年男人的侵略性。
  他做事不拘一格全凭着自己的喜好，喜怒形于色，对于自己想要的东西掠夺，不喜欢的就丢弃。
  所以许誉才说，戴文欤更像个有情欲的正常人。
  周围安静了很长一段时间，原本属于戴煜珩的声音才冷而哑地响了起来，只有一句话，“他出现的条件，是什么。”
  总有原因，是他可以出现的。
  “这我怎么知道？”
  许誉思量了片刻，顿时就皱了皱眉，“不过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只要碰到薄然，那种明面上不加掩饰的疏远了刻意远离，才是你情绪波动的导火索。”
  而这个时候，戴文欤就会出现。
  所以后来的后来戴煜珩就问许誉，情绪波动到了极致变成另一个人的时候，到底要怎么才能治愈？
  还是说，这辈子都不可能。
  当时的戴煜珩的确是这么问的，只不过最后得到的结果就是，既然你得不到也不忍心，那不如就让给戴文欤。
  因为……
  他能得到，薄然的心。
  那时候戴煜珩已经回到了戴家，一个人坐在书房里看着自己掌心的那枚红绳，好半晌都没有别的动作。
  那是心病。
  如果真的得不到又不忍心，不如就让给戴文欤。
  可……
  他生活了三十多年的生活环境，勤勤恳恳才熟悉到了现在的人，真的……要就这么让出去么。
  呵。
  本来这件事其实不足以奇，可是明明就早就在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经消失的人，怎么会在今时今日突然出现，而且所有人竟然都不知道。
  他扶了扶额，顿时眉心就拧了起来。
  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响了起来，好像是提前设定好的闹钟，他看到上面的备忘录提醒录音，呼吸蓦然就紧了起来。
  因为那上面，是留给他的。
  打开的时候是一段录音，一开始是沉默黑漆漆的屏幕，然后灯光打开，最后就是那张自己熟悉地不能再熟悉的脸庞。
  而身上，穿着黑色的休闲衣。
  眉目带笑。
  “戴煜珩，好久不见。”
  那明明是自己的脸庞，但是眉宇之间全都是自己未曾见过的疏离和轻佻，就连左手的手腕上都带着一枚腕表。
  戴家的人基本都知道，他手腕上从来都是不肯带东西的。
  除了薄然送给他的红绳。
  “我本来是不想让你知道我的存在的，可是很明显，如果我再不出现，我想要的东西就会被别人带走，”男人笑了笑，眉目略微寡淡，“我不能再等下去了，相信你也等不了，不是吗？”
  戴煜珩没说话，但是眸色很明显都是冷的。
  指节攥紧了手机。
  “既然你用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办法得到的东西，那么就由我来，我有足够的自信，她喜欢的就是这样的我，而不是在她面前唯唯诺诺战战兢兢生活了十三年的戴叔叔。”
  他说的有条有理，分外清晰。
  戴煜珩看着屏幕里那张脸，呼吸紧绷的同时到底还是遏制不住自己的怒气，指节抬手就将手机摔到了地上。
  瞬间粉碎。
  佣人进来的时候看到这阵仗，虽然有些害怕可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来，有些急切地微微垂下了视线，“先生。”
  戴煜珩扶额，靠在了桌边。
  “老爷呢？”
  佣人怔了一下，随即抿唇道，“老爷今天早上摔倒住院了，”顿了顿，“薄小姐回来知道这件事也跟着过去了。”
  大冬天，出事总是难免。
  戴煜珩靠在桌边看着地上那碎成了渣的手机，眸微微眯起的同时到底还是绷紧了自己的指节，狠狠一拳打在了旁边的书架上。
  书架蓦然震动了一下，摇摇欲坠就像是要掉下来。
  气场很是沉闷。
  他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以后，站在病房门口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坐在床边哭地不能自已的小姑娘。
  “爷爷，你一定会没事的。”
  薄然打小就跟戴老爷感情好，这会儿老爷子生病眼眶都整个是红的，“我现在哪里都不去，就在这里陪着你。”
  戴老爷子看着她，到底还是叹了一口气。
  哎。
  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都比自己家的懂事儿，他都已经大半身子入黄土的人了，戴煜珩却还是让他不省心。
  “乖孩子。”
  他抬手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刚打算开口结果就看到了门口那没有进来的男人，顿时就拍了拍她的手，“然然，你先出去，我跟你戴叔叔说几句话。”
  薄然怔了一下，有些紧张。
  她抿唇朝着门口的方向看过去，在看到那道熟悉身影的时候到底还是本能地站了起来，眼神都有明显的闪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