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府——
  书房里，千落疲惫地躺在软榻上假寐着，而妄如初也靠在椅子上揉着疼痛的太阳穴。
  然慧给他们泡了杯提神的茶，见他们如此疲惫，很是担忧心疼。
  “你们最近为了制衡朝堂，忙里忙外，身子迟早吃不消。”
  妄如初睁开眼，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整个人都靠在她的身上，嗅着她身上熟悉的气息后，太阳穴似乎没那么痛了。
  这几日他常和千落议事到深夜，有时候甚至是通宵达旦，不眠不休。为了方便，他索性在皇子府住下了，然慧得空总会过来看看他。而为了避免传出闲话，最近然慧每夜也都会在此留宿，有时候看着他们这么累，然慧除了心疼和担忧，也没办法替他们减轻肩上的重担。
  他问道：“娘和心湄最近还好吗？”
  “娘很好，前几日药神医开了新药，娘喝了以后，这几日起色很大。药神医说，再坚持一两个月，娘就可以完全治好疯癫之症，做回正常人了。至于心湄，她很乖呢，就是有点想你了，我怕烦到你处理政务，所以就没有把她抱过来。”
  她的语调轻快，让妄如初觉得身心都舒服了。
  “嗯，等我处理完事情我就回去看她们。”
  千落端起提神茶喝了一口，揉着太阳穴站了起来，白虎蹭了蹭她的手背，轻哼了几声，又偏头睡下了。
  千落拿起了桌上的奏章，头痛得厉害。
  然慧见了，心疼道：“落儿，你就先休息一下吧。”
  千落头也不抬地拒绝，“不能休息。如今东西南北的战况都很激烈不容乐观。尤其是江南如今已经沦陷，北辞拔去的援军最起码也要七日才能赶到。江南怕是要保不住了。”
  然慧愁起了脸色，“可不是说江南的百姓自发组了一支农民军吗？虽然与东齐的兵力是相差甚远，但好歹也能抵御一些时日的，应该也是能撑到援军抵达吧。”
  千落摇了摇头，“农民军多数都是些空有蛮力；抑或是只会些三脚猫功夫的人，农民军不仅武器不精良，而且连上场杀敌的经验也没有，面对受过特训的军队，他们简直就是不堪一击。不过，我也不是对他们完全没有信心，我只是怕会多许多无谓的牺牲。”
  妄如初叹了口气，也拿起一本奏章看了起来，“这样的牺牲不可避免，也绝非你我能左右的。如今我们能做的就只是尽可能将牺牲压到最低。”
  “嗯。”
  妄如初端起茶来，喝了一口，才又道：“最近靳王党的人一直在暗中互相来往走动，似乎在密谋些什么。”
  说到这个，千落就觉得奇怪：“最多渡生楼那边汇报的情况也是如而俪妃党一直毫无动静，倒是有些诡异了。”
  妄如初也是深有同感，“俪妃虽然身处冷宫，可朝堂上下，皇宫内外都有她的眼线，依她的性子，她可不是会涉险的人，俪妃党之所以没有动作多半是她授意的，我猜测她是想要让靳王党的人首先成为靶子，好以此来确定我们的计划。”
  “先前我就觉得好奇怪，她是个心思缜密的人，怎么会选在送流莹生母祭日那日在芙蓉居里做那样的事情。现在想想她用这样的方法来淡出我们的视野，不仅明哲保身，而且又方便在背后撒大网暗中捞大鱼。”
  “华夏是她的母国，这些年她可没少向华夏提供后凉的种种情报，如今墨南轩又在这个关节眼上表明了立场，怕是他们母子俩的目的都不只是帮助华夏攻打后凉那么简单。”
  说到这，千落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说道：“昨日李公公告诉我，药神医已经第三次发现陛下的香炉中的熏香被人动了手脚。我让人去查了一下，是俪妃安插人做的。这种毒无色无味，闻多了会使人的意识变得混沌而迟缓，就好像得了重病一样，若非药神医发现得早，陛下就真的久病不起了。”
  妄如初凝重了神色，“所以我才猜测俪妃党没有动作是为了保存实力，她的目的是想趁后凉危机之际夺取政权。而且她极有可能已经知道了龙虎宝藏的所在之处了。”
  千落先是吃了一惊，“你也知道龙虎宝藏在哪？”
  “嗯，我和阿辞很早以前就知道了，我想流莹都已经告诉过你了吧？”
  千落郑重地点了点头，“嗯，确实是她告诉我的。”
  “接下来我们得监视好俪妃，以免她真的脱离我们的掌控。”
  “嗯。”
  水里月在这个时候推门走了进来，说道：“主子，宫里来了人。”
  说完她侧了下身子，一个宫女急忙走了进来扑通一声就跪下来了，“奴婢见过王妃，见过右相大人和夫人。”
  “起来说话吧。”千落打量着她，“你是母后宫中的人？”
  宫女泪眼婆娑，“皇妃，娘娘她快不行了……”
  坤宁宫中，药味浓重，靳贵妃不让人开窗，以至于房内气闷得很。
  千落赶到时，她躺在床上，面容十分苍白，呼吸都已很微弱了。
  “母后。”千落坐到床边，满脸愁容。
  “落儿，你来啦？”俪妃忙挣扎着要坐起来，千落和侍女连忙扶起她，她却紧紧抓住了千落的手，“落儿，母后怕是快不行了。”
  千落连忙安慰：“母后您不会有事的，药神医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没用的。我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上苍对我最大的恩赐了。”她看着千落情不自禁就伸手去抚着她的脸。
  她忽然说得伤情，“落儿，每次看到你我总能想起你母亲。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始终都有愧于你们钟离一家，母后没用，直到现在也无法为你报仇。”
  千落愣了愣，“母后，你不用觉得愧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