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大眼睛，看着他的眉和眼，下意识地伸手推了他一把。
  许烟洲整个人都顿住了，垂下眼眸看向我，很快松开，重新坐直了身子。
  看到他眼里有受伤的神色，我尴尬地说道：“那会儿喝中药了，喝完后我没刷牙，嘴里一股子药味，不太好闻。”
  许烟洲没说话，他知道我是在找借口。
  面前开着电视，电视里放着剧情苍白的言情剧，可我们谁的心思都不在电视剧上。
  我木然地盯了眼，剧中女主角正歇斯底里地问男主角到底爱不爱她？
  想想以前我也曾这样傻乎乎地问过贺川柏，他刚开始会顾左右而言他，后来说余生只爱我一个人，结果呢？
  那些誓言，现在想起来觉得像个笑话。
  沉默许久，许烟洲说：“你还是忘不了他。”
  我也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们当时有签合同，说好的是合约婚姻，不产生感情。”
  我有些局促，轻轻揉着手指，虽然和他是合约，却总觉得辜负了他。
  我这人最怕欠人人情了，欠钱好还，可人情债难还。
  许烟洲眼睛漠然地盯着面前的电视，话却是对我说的，“我觉得夫妻之间不一定非得有爱情才能成为夫妻。你和贺川柏有爱情吧，结果不还是分道扬镳，你和他在一起过得开心吗？反倒是你和我，我们这样平和地相处，自在，舒服，丝毫不觉得拘束，也不会觉得累，多好。”
  说到这里，他紧紧握住我的手，轻轻摩挲着我的手指。
  他说的是对的。
  可是我真的觉得累了，不想再有情情爱爱，也没有那个心思了。
  爱情真的很伤人，和贺川柏的那段感情，已经让我筋疲力尽，甚至心灰意懒。
  我不想再像以前那样，歇斯底里，患得患失，焦虑，一直将神经绷得很紧很紧。
  我怕绷得太紧，弦会断。
  “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去公司呢。”我抽出手，站起来，不等他回答，便回了卧室。
  当晚许烟洲没进我的卧室，平时他都是在我卧室的沙发上睡的，说要守着我。
  接下来几天，许烟洲都没再回来，应该是去了别处住。
  他不回来，我反倒松了口气。
  特别害怕他每次情深款款地与我对视，更怕他吻我，抱着我，做些夫妻和情侣间才有的亲腻动作。
  于他来说可能是发乎情，于我来说却是一种折磨。
  总是拒绝他，会伤他的自尊，可是不拒绝，我又不想同他发生什么，也不想给他希望。
  我对他没有那种感觉，他吻我，我不会心跳加速，他握我的手，我只觉得像左手握右手。
  倘若没经历过爱情就罢了，可是一旦经历了，会不甘心。
  这之后，许烟洲差不多有半个月没回来。
  我十分平静，一切如常，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倒是阿香，反复念叨：“二少爷最近不知在忙什么，怎么这么久都不回家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笑她，操心太多了。
  这天韩端芳带了一盒酸梅过来看我，说是m国进口西梅，她朋友送她的，她家里人嫌太酸没人吃。
  她想着我怀孕了应该爱吃酸的，便送了过来。
  我让佣人沏了茶招待她。
  韩端芳屏退佣人，神秘兮兮地对我说：“女人怀孕时，男人最容易在外面动花花肠子，你可要看紧二弟。他一表人才，又年轻潇洒，家世也好，即使他不动花花肠子，难免有贪财拜金的女人往他身上贴。”
  我捻起一颗西梅放到嘴里尝了尝，夸赞道：“这梅子酸酸甜甜的，蛮好吃的，谢谢大嫂有好东西还能想着我。”
  韩端芳着急地说道：“哎呀，跟你说正事呢，你干嘛要扯开话题？”
  我目光落到茶几上放着的蓝色小沙漏，对韩端芳说：“大嫂，你看到这沙漏里面的沙子了吗？怎么说呢，男人就像握在手心的沙子，握的越紧漏的就越多。你不管他时，反倒没事了。”
  韩端芳笑了笑，“你倒是心大，我不行，我得看紧我家那位，攥紧了都怕出事，如果不攥紧，不是更容易出事？他是我和女儿的天，如果他在外面有人了，那我的天就蹋下来了。”
  我哪里是心大，不过是不在乎。
  我笑道：“男人靠自觉，管是管不住的。大嫂到底想说什么，不妨直接说。”
  “那我真说了？”
  “大嫂说就是。”我莞尔一笑，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是不是烟洲在外面有人了？”
  “亏你还笑得出来。听李太太讲，她看到烟洲在世贸大厦陪一个小明星买包。李太太说那个小明星长得远不如你漂亮，但是身上带一股子狐媚气，妆化得特别浓，衣服穿得也少，一看就不像什么良家女人。有些男人在家里吃惯了山珍海味，总想出去尝尝外面的野味。”
  韩端芳说些这话时，小心翼翼地盯着我，仔细观察着我的脸色。
  我并觉得有什么，只是有点点意外，原以为许烟洲会撑到我们合约结束后，没想到他那么快就找到新欢了，还是个小明星。
  韩端芳将桌上的抽纸拿到我面前，“你要是难过，想哭就哭吧，别憋在心里。或许我不该把此事告诉你，毕竟你现在怀孕了，知道这种事，容易伤心，会影响胎气。”
  我不在意地说：“可能是客户吧，不一定就是烟洲的新欢。”
  “客户的话让助理陪着就是了，用得着他亲自去陪吗？你平时对烟洲也用心些，别总是淡淡的，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那样会让男人觉得他在你心里不重要。我是过来人，懂得比你多一些，听我的没错，弟妹。”
  韩端芳拍了拍我的肩膀，一副过来人的模样。
  她之前明明处心积虑地想害掉我的孩子，不知为什么现在又对我这么上心。
  可能她觉得我事少，什么都不在意，同我打交道比较好一些。
  如果我和许烟洲真因为那个小明星掰了，他说不定要迎娶那个小明星进门。
  韩端芳大概不想与她相处，毕竟是娱乐圈里的人，道行不浅不说，还会连带着将许家也曝光在媒体上。
  没人想时刻活在大众眼里。
  送走韩端芳后，我给许烟洲去了个电话。
  许烟洲很快就接通了，我笑着对他说：“恭喜你啊，听说你找到新的女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