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怔，脱口问道：“替死鬼？他替的是谁？”
  林枝冷笑了一声，继而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说：“还能有谁？昆鹏飞呗。”
  “昆鹏飞？”
  “嗯。”林枝从小碟里抓起一把瓜子开始嗑了起来。
  我脑海里浮现出在订婚宴上，那个站在陆清歌身畔，西装笔挺、浓眉大眼的男人来。
  “有证据吗？”我皱起眉头盯紧林枝的双目，想知道她这话有到底多少真实成分。
  当时贺川柏中毒一案结案结得太过顺利，连我都有些怀疑。
  虽然昆鹞飞也亲口承认了，并且甘心入狱，也交待了他毒害贺川柏的原因，是因为受唐丝瑜唆使，从逻辑上分析，好像也完美无缺。
  可他入狱待了几个月后，便借口心脏有病，提出保外就医，到现在一直在监狱指定的医院里待着。
  除了自由受限，并未吃什么苦头。
  同期因为同一案件入狱的陈蓦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入狱没多久便自杀了，谁都知道他杀的成分居多。
  可这种事，除非当事人的亲人提出彻查死因，是没有人去细查的，陈蓦的亲人在事发后选择闭嘴，估计是受到了威胁，或者被买通了。
  “证据？证据没有，证人倒是有一个。”林枝将嗑掉的瓜子壳吐到面前的烟灰缸里。
  “谁？”
  “急什么？”林枝叫来服务生，又叫了一份果盘还有两份点心。
  她用水果签插起一块水果递到我嘴边，“来，吃一块水果，女人多吃点水果对皮肤好。”
  紧要关头，林枝却卖起了关子。
  我伸手接过她递来的水果，放到面前的餐盘里，盯着她的眼睛问道：“到底是谁？”
  “陈蓦啊。”
  “陈蓦已经死了。你在逗我玩吗？”我有些恼。
  林枝眼珠转了转，“陈蓦罪不至死，他的性格也没有那么脆弱，在里面好好服刑，争取减刑，说不定会提前出来。他还有个老母亲要养，他人又孝顺，为什么要自杀？”
  当时我也觉得蹊跷，那个陈蓦会些武功，性格十分强硬，能做到贺文麟助理的人都不是普通人，为什么就自杀了呢。
  “你说陈蓦是他杀？”
  林枝点点头，“是昆鹏飞派人混到监狱里，将他杀掉的，再做成自杀的模样，他还买通了狱警。陈蓦本就是罪犯，死了也是畏罪自杀，没人会去深究。”
  她推测的对，当时我也这样推测过，可是苦于没有证据。
  等我们得知陈蓦自杀的消息时，他的尸体已经被火化了，埋到了老家的坟地里，想解剖尸体查验死因，都来不及。
  真正的死无对证。
  法律讲求证据，拿不到陈蓦被人暗杀的证据，一切都白搭。
  “你呢，有没有证据？哪怕一点点也好。”我看向林枝，心存侥幸。
  林枝摇摇头，依旧不紧不慢地嗑着瓜子。
  “没有证据，仅靠推测什么用都没有。”我有些失望。
  我忽然想起一个问题，狐疑地看向林枝，“你为什么对此事这么感兴趣，我可不认为你是为了贺川柏着想。你和贺川柏虽然有那么一段，但你并不爱他吧，相反你应该恨他才对。”
  林枝这时已经吃完了瓜子，她拿起一张湿巾仔细将手擦干净，笑道：“贺川柏对我还算不错，虽然后来他对我十分冷淡，可我也没必要恨他。凡是对我好过的男人，我统统不恨。”
  我似笑非笑，“你倒是大度。”
  “只有一个是例外。”
  “陆锦弦吗？”
  林枝并不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问我：“你现在已经知道指使陈蓦给贺川柏下毒的是昆鹏飞了，你们打算怎么对付他？”
  “案子已经结了，关键人物陈蓦也死了，真正的死无对证。昆鹞飞虽然保外就医，可也算是服刑。如有证据的话还好说，没有证据，难办。”
  “可以让你老公去查啊，顺着昆鹏飞那条线去查，总能查出些东西。”
  我笑了一声，“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想借贺川柏的手去扳倒昆鹏飞？昆威隆不和他夫人离婚是因为昆鹏飞，如果昆鹏飞锒铛入狱，昆夫人也就失去了庇护所，那昆家就是你的天下了。你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林枝的诡计被我识破后，也不隐瞒了，笑道：“昆鹏飞倒下了，对我确实有利，但对贺川柏下毒一事也确实是昆鹏飞所为。之前陈蓦和昆鹏飞的特助私下走得很近，我跟踪过几次，后来险些被发现我便停止了。反正事情我已经告诉你了，你爱信就信，不信拉倒。”
  “我会把此事告诉贺川柏的，只是你也别对昆夫人太过分了。毕竟人家和昆威隆几十年的夫妻了，你得到钱和安稳的生活，以及一对孩子，就别想太多了。”
  我忍不住替昆夫人打抱不平。
  林枝白了我一眼，“这是我的事，我自有分寸，不用你管。”
  她顿了下，反问道：“要是你是我的话，你会怎么做？也会甘心一直做见不得光的女人吗？”
  我嗤笑一声，“不好意思，我对已婚男人不感兴趣，所以不会做违背道德的事。”
  林枝哼了一声，埋头吃起水果来，不再搭理我。
  回到家里，我将林枝的话如数转告贺川柏。
  贺川柏沉思片刻，对我说：“当初我也怀疑过，可昆家把这件事处理得滴水不漏，现在你姐姐又跟昆鹏飞联姻了，就更不好查了。这件事你不要插手了，我自有安排。”
  “好。”
  我知道他是为我好，昆鹏飞不是普通人，如果我私自找人查他，万一被他知道，说不定会有危险。
  也会影响到陆清歌，陆清歌知道我和贺川柏所有的弱点及软肋，更不好对付。
  贺川柏又交待我：“以后少和林枝来往，那女人诡计多端，而你头脑简单，做事一根筋，别被她卖了，到时还高兴地替她数钱。”
  “我才没那么傻呢。”我不甘心地说：“也就只有你觉得我傻。”
  在工作室里乃至我们这个直播行业里，人人都觉得我精明能干，唯独这男人觉得我很傻很单纯，好似谁都能骗走我似的。
  贺川柏将我散下来的头发仔细掠到耳后，弯腰在我额前吻了吻，眸光温柔，“我是担心你，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