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手里提着的女童衣服和洋娃娃塞到秦至臻的手里，“不管怎么说，此事是因我而起，我来向你和你的太太、孩子道声歉。”
  说完我朝他弯下腰，低下头，深深地鞠了个躬，“对不起。”
  秦至臻大概没想到我会向他鞠躬道歉。
  他怔住了，定定地看了我足足有一分钟之久，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我也抬起头，定定地望着他，想从他的微表情里解读出一二。
  没想到秦至臻的脸色忽然又沉了下来，他将手里的东西匆匆塞回我的手里，“你给我和我的家人带来这么大的伤害，区区一句‘对不起’就想算了？”
  我早就猜到他会这样说，便将衣服和娃娃递给卢洁仪，让她先拿着。
  我打开包，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卡，递到秦至臻的手里，“这是给你太太和女儿的一些赔偿，我没想到我朋友会用那么极端的措施对你和你的家人。如果早知道他这样做，我早就制止他了。”
  秦至臻冷哼了一声，展开手看了看手里的卡，面无表情地问道：“你还嫌害我害得不够吗？这张卡算是什么，你是打算贿赂我，还是收买我？”
  “都不是。”我特别真诚地对他说：“是补偿。卡里面有五百万，密码是你手机号的后六位。这是给你太太和女儿的一点儿精神补偿费。我知道无论怎样，都无法补偿我朋友带给你女儿和太太的伤害，可我不知该如何弥补才好，只能这样做，才能让我的良心稍微安定一些。”
  秦至臻这次没再说话，盯着手里的卡陷入沉思，大概在做抉择。
  我也不急，安静地等着他，看他如何回应。
  这种时候，把选择权交给对方，对我更有利。
  除此之外，还因为我在赌一件事。如果我赌赢了的话，我会得到一个很好的人才，不，几近天才。
  像秦至臻这样的人才，一旦归拢到兰雅的旗下，会给兰雅创造出成千上万个五百万的价值，这些钱给他给得值。
  通过刚才的观察，看得出秦至臻的年纪并不大，和我的年纪应该差不多，在二十六、七岁左右。
  如果他读到研究生或者博士毕业的话，应该工作没多久，赫莲集团甚至可能是他的第一份或者第二份工作。
  他供着房贷，还要养着妻子和女儿，在海市这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哪怕他再聪明再出色，如果不是富二代或者父母有些家底的话，都不会活得太从容。
  因为他去赫莲集团不到一年时间，所以赫莲集团开给他的年薪肯定不会超过百万，除去这开支那开去，剩下的应该不会太多。
  五百万对现在的他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他当初为了妻女的安危，将赫莲集团的无铅配方还有新品配方，泄露给了谢图南的手下。
  虽然他是迫不得已，但事实就是事实，他出卖了赫莲集团，给赫莲集团造成了极大的损失，并且没在第一时间将此事告诉陆清歌。
  在黛之兰金晶系列上市且败给兰雅的小金管之后，他才将此事道出。
  这样做，无疑给赫莲集团带来了双重的损失。
  如果秦至臻在泄露配方之事事发后第一时间便告诉陆清歌，他们还来得及更改新品配方或者赶在兰雅之前提前发布黛之兰的金晶系列，抢占商机。
  可他并没有，估计是心存侥幸，想将此事隐瞒过去，没想到还是被陆清歌识破了。
  陆清歌带着他上门找我问罪，在我那边没讨着便宜，依着陆清歌的性格肯定会将这口气撒到别人身上。
  这个人不是别人，百分之百会是秦至臻。
  一是因为秦至臻是整件事的当事人，二是因为秦至臻得知了陆清歌当年潜到兰雅做的那些龌龊事。
  陆清歌虽然身居高位，却没有容人的雅量，她对秦至臻已经没有好感，此事之后，更不会将他放在身边，以后能不能重用他，都是个未知数。
  我趁机登门道歉，说不定正好能将他收归于兰雅旗下。
  果然被我猜对了，秦至臻沉默了许久之后，并未将那张卡还给我。
  他从包里拿出钥匙将门打开，让我和卢洁仪进屋。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这说明事情有商量的余地。
  进屋后，秦至臻的妻子迎出来，秦至臻吩咐她给我和卢洁仪倒杯茶。
  客套了几句后，我和卢洁仪坐到沙发上。
  我极快地打量了一眼秦至臻的家，房子面积差不多在一百平方出头，室内装修得虽然看似精致，但家具以及墙上挂的字画之类都不太值钱。
  秦至臻的妻子也是，长得很漂亮，看上去像是个爱打扮的女人，可是身上的衣服和饰品都谈不上贵重，唯一值钱的就是她中指上的那个婚戒。
  这说明秦至臻的家底并不厚，还有可能是凤凰男，不只这个家，估计他父母也需要他接济。
  我暗暗在心底给他开了个价码，只要比他在兰雅的年薪高出一倍，说不定就能将他拿下，等会儿我要在秦至臻妻子面前将这件事情说出来。
  薪资忽然提高一倍，他们整个家的开支便会更宽裕一些。
  即使秦至臻不心动，他妻子也会心动的，由她来劝，要比旁人劝说的效果好得多。
  等秦至臻的妻子将茶端过来后，我对秦至臻说：“秦总监的大名我早就听闻过，年轻有为，聪明上进，能力突出。如果我们兰雅有你这样的人才，真是三生有幸。”
  我话里话外地透出对他的欣赏。
  明明是夸奖他的，可秦至臻听了，表情却有些怪异。
  他极快地扫了一眼他的妻子，吩咐她去卧室看着孩子。
  这是想支开她的意思。
  等他妻子走后，他才对我说：“什么总监不总监的，我在黛之兰不过是个副手。一个副总监而已，带个‘副’字，即使再有才能，也要受总监的掣肘。有了功劳便被他抢去，背锅的事情却要轮到我。出了这事后，我在黛之兰也无法立足了，不瞒你说，陆总最近看我不太顺眼。”
  我心里暗喜，看样子有戏。
  像他这种专心做研究的人，并不擅长处理人情世故，再加上侍才傲物，在公司里受上级排挤是常有的事。
  我虽然暗喜，可表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问道：“那你今后打算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