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唐绾玉才反应过来，又重新抬起头来看着我们问道：“你们怎么来了？是谁通知你们的？贺川柏吗？”
  我并未直接承认，只说：“爸爸生病了，我们过来探望一下他是应该的。”
  说完，我把装有药材的包装拿放到病房的床头柜上，四下看了看，想寻找贺川柏的身影。
  “爸爸？”唐绾玉冷笑了一声，“你现在恐怕没有资格称呼松年为‘爸爸’了。别忘了你和贺川柏已经离婚了，你现在已经不是贺家的人了。”
  唐绾玉话说得极不客气，语气也很严厉。
  我听在耳朵里，心里有些不舒服。
  但还是耐着性子说道：“玉姨这话说的，虽然我和贺川柏离婚了，但在我眼里，贺先生仍是我的爸爸，您也仍是我的玉姨，小玖是贺家的孙女儿，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我知道爸爸出了这种事，玉姨很伤心很难过，但不要说些让人不舒服的话，俗话说‘家和万事兴’。”
  顾念慈把鲜花和果篮放下，也出声安慰唐绾玉说：“贺太太，不要太过伤心，现在医学这么发达，贺先生吉人自有天相，肯定能脱险的。”
  唐绾玉并不理顾念慈，像没听到她说的话似的，对我说：“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川柏和你离婚，是因为要和丝瑜在一起，他们很快就要结婚了，你还来搀和什么？一次两次的，还嫌不够乱吗？”
  她说到最后语气越发严厉，简直就像呵斥，仿佛我是来破坏贺川柏和唐丝瑜关系的第三者似的。
  我听得头皮发麻，唐绾玉的话像一声炸雷似的，让我大脑刹那间变得空白。
  缓了一会儿，我失声问道：“你说什么？贺川柏和我离婚，是为了和唐丝瑜在一起？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情急之下，我一把拽住唐绾玉的手腕，“玉姨，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唐绾玉甩掉我的手臂，垂下眼帘，面色冷冷地说：“我早就说过了，你和贺川柏的婚姻不会长久，现在让我说中了吧。你快走吧，离开江城，离得越远越好，别让我看到你。别没眼力见，往人前凑，惹人嫌弃！”
  唐绾玉话说得很难听，我有点抹不开面子，感觉脸上火辣辣的，比让人抽了一巴掌还难受。
  顾念慈听不下去了，出声替我打抱不平道：“亲家母，你怎么说话呢？要不是看在亲家公重病的份上，我早就跟你吵了。小词是我的宝贝女儿，我平时重话都不对她说一句的，你却这样呵斥她，她做错什么了吗？”
  唐绾玉仍旧不理她，一脸漠视。
  这次见她，她和以前变化很大，以前是尖酸，说话刻薄，行事势利。
  但再怎么势利，她还是挺看中面子的，说话行事会注意分寸，现在却变成了冷漠，再也没有之前那个长袖善舞的贵妇人模样了。
  顾念慈被唐绾玉的言语和作态气得够呛，脸色都发青了，走到唐绾玉面前要跟她理论。
  我怕两人吵起来，便把她拉开。
  让她带着小玖到门外等我，因为我有些话要向唐绾玉问清楚。
  顾念慈虽然不甘心，但也不想让我为难，便带着小玖出去了。
  贺文麟也上前劝我和唐绾玉，让我们两人有话好好说，不要吵。
  我对他说：“二哥，麻烦你也回避一下吧，我有事要问玉姨，想弄清楚。”
  贺文麟行事一向有分寸，听我这样说，叮嘱了几句，便也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了我和唐绾玉，还有唐绾玉和贺松年的女儿贺贝锦。
  我耐下性子，问唐绾玉：“玉姨，贺川柏和我离婚真是因为他要和唐丝瑜在一起？请你把事情前因后果都说清楚好吗？”
  唐绾玉抬起眼皮，翻了我一眼，拉下唇角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事情都已经这样了，还有什么好说的？你和贺川柏不是已经离婚了吗？既然你们离婚了，那就没有关系了。小玖那丫头也判给你了，贺川柏该补偿你的也补偿了，你还想怎么样？做人不要贪得无厌！”
  听唐绾玉这样说，我的心脏处疼得厉害，像有人拿小刀子一块块地割似的，难受得紧。
  我按住胸口，想让自己的疼痛减轻些，可任凭我怎么用力按，心脏处的疼痛丝毫不会减轻。
  唐绾玉说的也是事实。
  可她说的跟贺川柏和我说的不太一样。
  贺川柏告诉我，我们俩人是假离婚，为了转移财产才离的，时机成熟后，他会和我复婚。
  还说他爱我，现在爱的是我，以后爱的也是我。
  就在昨天，他还亲口向我解释，他和唐丝瑜的合照是摆拍，他和她不会在一起，如果能在一起的话，早就在一起了。
  可唐绾玉却说贺川柏和我离婚是为了和唐丝瑜在一起。
  这两人到底谁说的是真话，谁说的是假话？
  我不知该信谁的话才好。
  唐绾玉见我迟迟没反应，又拉下脸啐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女人，快走啊你！”
  “不要脸的女人？”我听得呆了。
  唐绾玉以前虽然也看我不顺眼，但她也只是拐着弯地说些有的没的，让我难受。
  这会儿却直接撕开脸面，用脏言脏语骂上我了。
  看样子是真想和我撇清关系了，脸面都顾不上了。
  说实话，我真想一走了之。
  可是冷静下来后，我忽然产生了怀疑，唐绾玉为什么这么着急地逼迫我走？
  肯定有原因。
  她在担心什么？
  担心我和贺川柏碰上？还是担心小玖留下来会对她产生什么影响？或者担心唐丝瑜看到我？
  都有可能。
  她越想赶我走，我反而越不想走了。
  想到这里，我扯起嘴角，皮笑肉不笑地对唐绾玉说道：“玉姨，即使走的话，我也等爸爸醒来，看他一眼再走吧。爸爸以前对我和小玖不薄，虽然我和川柏离婚了，可我于公于私，都该来看看他。”
  唐绾玉一听我要等贺松年醒来再走，越发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