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川柏，你这不会是最后的晚餐吧？或者说你先给我们一个甜枣，再打我们一巴掌？”我总感觉事情没这么简单。
  贺川柏被我逗乐了，“白芷，你是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症？如果有，等你空下来时去看看心理医生吧。不，我看你纯粹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当即反驳回去，“你说谁是小人呢，我才不是小人。贺川柏，你可别乱给我扣帽子啊，真是讨厌。”我嘴上说着“讨厌”，心里却并没生气。
  小玖不解地问：“爸爸，什么是‘小人’，小人就是小孩子的意思吗？那小玖也是小人。”
  小玖人小鬼大的话语把我和贺川柏逗得哈哈大笑。
  贺川柏在小玖的脸蛋上轻轻地啄了一口，低声对她说：“我的小玖才不是小人呢，小玖是小宝贝，小公主。只有妈妈那种才是小人，小玖是君子。”
  我不服气地说道：“贺川柏，你要夸奖小玖没必要带上我吧？拜高踩低有意思么？”
  贺川柏说：“我说的是事实，并没有拜高踩低的意思。”
  小玖的专注点却在别处，问：“那‘君子’又是什么意思？”
  “‘君子’是指品行高尚的人。”贺川柏爱怜地摸摸小玖的头。
  小玖似懂非懂，“那‘君子’就是爸爸这种人吗？”
  我噗嗤一笑，“你爸爸才不是君子呢，你爸爸是伪君子。”
  贺川柏把食指放到唇下朝我嘘了一声，“白芷，你不要乱说话。女儿都喜欢以爸爸为偶像，你要帮我在女儿面前树立一个光辉的形象，这样对孩子的成长有利。”他说得一本正经。
  我嗤之以鼻，不屑地白了他一下，“既然要树立光辉形象，那我们俩都要树立，你以后也不要在孩子面前总是暗讽我了，好吗？贺先生。”
  贺川柏睨了我一眼，“那你以后最好学聪明一点，别总是一副笨笨的模样，让人看着干着急。”
  我自认为自己并不笨，甚至有些小聪明，可不知怎么的却总是被贺川柏嫌弃。时间久了，被他嫌弃着嫌弃着，便让我产生了一种错觉，一到他面前，就总觉得自己笨手笨脚的，什么都不会，什么都做不好。
  可在别人面前，我明明也算个伶俐的人。
  对此，我心里一直有个疑问，便问贺川柏：“贺川柏，既然你这么嫌弃我，一定很讨厌我吧？”
  说实话，总是被他打击，真挺伤自尊的。
  贺川柏忽然转过脸，很认真地打量了我一遍，“还好，说不上有多讨厌。”
  我又问：“那你喜欢过我吗？”
  贺川柏眸子里闪过一丝诧异，“好好的，你忽然问这种问题干嘛？再说了，小玖在这里，当着她的面，不要提这种话题，不妥。”
  “小玖还小，听不懂。”看着贺川柏今天心情尚好的份上，我忽然就想刨根问个底，“其实这个问题我早就想问了，之前问过你，可你却从来不肯正面回答我。我不管，今天你回答也得回答，不回答也得回答，总得给我个交待。”
  贺川柏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这才缓缓地说道：“喜欢自然是喜欢的，只是……”
  “打住，打住！”我打断他的话，“后面的话，我不要听，也不想听，我只听前面的就好了。”
  他是喜欢我的。
  我的心里忽然像开了花似的，只觉得这一刻天广地阔，空气芬芳，看什么都觉得亲切。
  贺川柏看到我眉眼间皆是喜色，勾起唇角嗤笑了一声，“这就满足了？你也太好打发了吧？”
  “不然呢？知道你喜欢我就好啦。和轰轰烈烈的爱情相比，我宁愿要细水长流的感情，爱得越轰轰烈烈，越不长久，反倒是日久生情更可靠一些。只是我有一点不明白，既然你喜欢我，那我身上肯定是有闪光点的，你为什么却总是嫌弃我？”
  “有句话叫……”贺川柏微微顿了下，又看了我一眼，“嫌货才是买货人。”
  我哭笑不得，“你居然把我当货物？我没嫌弃你缺点一大堆就挺好的了，你居然还嫌弃我。以后记得要经常夸奖我知道吗？女人都喜欢被人夸。”
  贺川柏做了个饶了他的表情，“你除了外貌有可取之处，其他么，实在挑不出什么闪光点。”
  我翻了他一眼，瞬间不想说话了，原本美好的心情变得怏怏的，想笑都笑不出来。
  小玖做腻了旋转木马，又想去坐动力小火车。
  因为中途要经过仿制的山洞等，必须得由大人陪着坐，而贺川柏身高太高，小火车的座位有些小，只能由我陪着她坐。
  火车驶进山洞时，小玖趴在我耳边说：“妈妈，你别听爸爸的话，爸爸表面上嫌弃你，其实他可在意你了。”
  小玖的话让我破涕为笑。
  这孩子真是人小鬼大，小小年纪便学会察颜观色，还会安慰人了。
  我原本压抑的心情忽然就没那么压抑了。
  我笑着故意逗小玖，“是吗？你从哪里看出爸爸在意我了？”
  “很多地方啊。”小玖做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爸爸这个人啊，跟别人不一样，他越是喜欢你，就越喜欢嫌弃你，因为他不想让你知道他喜欢你。”
  难为这孩子了。
  这么点年纪，便能说出这么绕的话，貌似说得还挺有道理的。
  我又逗她：“是吗？可爸爸喜欢小玖，为什么却表现得很正常啊？言行一致，对你好，嘴上也夸奖你。对妈妈就正好相反，每次都让妈妈下不来台，不开心。”
  “这是因为，因为……”小玖小小的脑瓜无法解释这么深奥的问题，连我都弄不清楚，更别提才三岁的小玖了。
  我摸摸她的小脑瓜，“好啦，妈妈不在乎爸爸对妈妈怎么样的，只要妈妈能和小玖在一起就很开心啦。”
  陪着小玖在游乐园里玩了一圈，小玖累了，贺川柏带我们出去找了家私房菜馆吃饭。
  吃过饭后，他对我说：“我给你和小玖订了明天的机票，你们明天下午飞回海市吧。”
  我的心又沉了下去，就知道他给我们个甜枣，还会跟着打一巴掌。
  虽然他不说，我也会带着小玖回海市，但这话由他说出来，就好像在故意赶我和小玖走一样。
  我犹豫了一会儿问道：“贺川柏，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能不能提前给我透个底？好让我心里有个数。”说完又觉得这问题问得弱智，并且多此一举。
  如果他想告诉我的话，早就告诉我了，如果他不想告诉我，我怎么问也问不出来。
  这样说，反而暴露了我患得患失的内心。
  果然，贺川柏只说：“你在陆家好好待着，照顾好小玖，等时机成熟了，我自然会去接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