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病房后，贺川柏躺在床上睡着了，贺雁南怕吵到他，带着小玖去医院的庭院里玩去了。
  我轻手轻脚地走到贺川柏的床边坐下，托起双腮凝望着他的脸，发呆。
  睡着后的贺川柏，和平时清醒时有很大的不同，英俊面容变得平和，长长睫毛垂下来像黑色羽扇般浓密，鼻梁高而直，弧度完美的唇微微张着，刚毅中透着点性感的味道。
  偶尔他会微蹙一下浓眉，不知是不是梦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我轻手轻脚地凑到他的额前，轻轻地啄了下他的额头，又在他的嘴唇上极轻地印了下。
  人的情感真的是不可控制的，我和贺川柏相处越久，对他的依赖与爱意就越深，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爱上的。
  爱情一旦落地生根，就像发酵的酒一样，只会越来越浓。除非经历了很大的变故，否则很难断掉。
  可是爱他爱得越深，我的心理就越矛盾。
  说真的，我真不知道我现在该以什么心理去面对他。
  不知道我是该遵从自己的本心自私地留住他，还是放手让他去追寻自己的幸福。
  之前林枝掺合在我和贺川柏中间的时候，我那时只想着对付林枝，把她赶走，并且对她十分讨厌。
  可现在陆清歌出现了，我对她却恨不起来。
  因为她和贺川柏确实是真心相爱过，虽然她离开了他，可她心里还是爱着他的；贺川柏也是，虽然身边有我，心里却一直忘不了林歌也就是陆清歌。
  就连他当年和我错发生关系，都是误以为我就是林歌才发生的。
  他把我放在身边，也许是对林歌的一种怀念，一种变相的爱。
  如果陆清歌跟我争跟我抢就罢了，可她偏偏没有任何动作，不但不争不抢，还拒不承认自己就是那个林歌，大概怕破坏我和贺川柏的感情。
  这让我心生愧疚，感觉对不起陆清歌，更对不起贺川柏。
  好像我是个第三者，插在他们中间，阻碍了二人的幸福似的。
  真的是造化弄人。
  贺川柏睡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醒，他平时觉很少，这次受伤后觉变多了，晚上睡白天抽空也要睡，好像要把之前缺的觉补过来似的。
  等他醒后，我殷勤地问道：“你要不要喝水，要不要去卫生间？有什么想吃的，我去厨房给你弄。”
  贺川柏眼里闪过一丝意外，因为之前几天我总是板着脸跟他较劲，现在态度却变得如此谦恭，他有些接受不来。
  他本想讽刺我几句的，但还是忍住了，点点头，“给我倒一杯温水吧。”
  我倒了半杯热水再掺上早就凉好的白开水，在里面放了根吸管，拿过来喂他。
  贺川柏喝好后，又说要去卫生间，他现在可以勉强撑着下床了，我扶着他去卫生间。
  帮他解开腰带后，我装作不经意地把脸别过去，脸颊倏地变红。
  贺川柏看到我难为情的样子，微微笑了笑，“你看你这个样子，活脱脱像个小姑娘，都老夫老妻了，有什么好害羞的？”
  我没说话，只是暗搓搓地掐了掐他的腰。
  重新把他扶到床上后，我轻轻握住他的手，眸光温柔地询问他，“你无聊吗？如果无聊，我帮你读报纸，或者讲故事都行。”
  贺川柏下意识地要抽回手，我握得更紧了，不让他抽回去。
  贺川柏的目光落到我的脸上，愰了下心神，“白芷，你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
  我欲言又止，原本想把陆清歌的柏之歌告诉他，但犹豫了几下，到嘴边的话最终还是咽了下去，“没有。就是怕你无聊，所以陪你说说话打发打发时间。”
  “你刚才送陆清歌走，对她说什么了？”
  “放心，我没乱说什么，就是我和他姐妹之间随便聊聊天，毕竟几十年没见面了，好不容易见一次面，倾诉一下姐妹之情。她虽然外表看着冷，不好相处的样子，但人还不错，没有坏心肠，属于外冷内热的那种。”
  “是吗？”
  “是的。和你差不多，你们俩性格挺相似的。”
  贺川柏漫不经心地“嗯”了声，顿了一下又问：“她有没有提起我，怎么说的我？”
  我迟疑了几秒，“没有。你是我老公，聪明如她怎么可能在我面前提你？不怕惹我生气吗？”
  贺川柏眸色暗了暗，“说的也是，我以为你们姐妹俩会亲密无间，无话不谈呢。”
  “再无话不谈，说话做事也得有个底限，你就是我的底限。”我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握紧他的手，“你是我的，现在是，以后也是，谁也抢不去。”
  强烈的不安全感，让我不由自主地说出这种话。
  孰不知，一遍遍地反复强调，反而更暴露了我的不安。
  贺川柏讶异地觑我一眼，“你今天怎么了？说话奇奇怪怪的，是不是陆清歌对你说什么了？我是人，不是物品，什么抢不抢的，去留在于我。”
  我躲避着他的目光，“没有。等你伤好后我们就回江城吧，这儿住着不舒服，还是国内好，安全，人多热闹，吃住也习惯。”关键是离陆清歌很远，前提是陆清歌不回国的情况下。
  “当然要回国了，年假结束后公司里肯定有一堆的事要等着我去处理，最近几天天天卧在床上都要发霉了，手也生了。”
  贺川柏抬手捶了捶手臂。
  我见状伸过手替他按摩起手臂来，边捏边说道：“我也是。”提到工作，我忍不住摩拳擦掌，“等回国后，我要好好工作，想办法把兰雅的业绩再往上冲冲，打唐丝瑜的脸。还有那个雪肌颜，年后我正式接手，你可要多帮帮我啊。”
  “雪肌颜我打算请职业经理人去做的，你先做好兰雅吧。毕竟你的能力有限，两边都顾着的话，你会吃力，也太辛苦。”
  事是这么个事，可他这样直白地说出来，我听着就不舒服。
  “什么叫能力有限？我跟你讲，我潜力大着呢。你这是想变着法儿地削我的权吧？原本说好的把雪肌颜给我，怎么又变卦了？是不是请的职业经理人另有人选了？是谁？”
  “是有人选了，到时你就知道了。雪肌颜我想快点操作起来，让它独立上市，你扪心自问，你现在的能力能做到让它一年上市吗？”
  “我……”我卡住了，我确实做不到。
  安静了片刻，我问道：“那我们婚礼的事，是我来操办，还是你操办？日子选好了吗？要不要找个大师给选个良辰吉日？”
  提到婚礼，贺川柏又开始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