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手悄悄地覆到贺川柏的手上轻轻握住，只有当他睡着时，我才敢有这种亲密的动作，平时我不好意思，怕被他笑话。
  车子拐弯时，贺川柏头靠在我的肩膀上微微动了动。
  我以为他醒了，刚想抽回手，贺川柏忽然把手反过来，紧紧地将我的手握在他的手心里。
  我的心里不由得泛起一丝清甜。
  回到望江苑后，这父女俩躺到床上美美地睡了个午觉，一年到头难得有这么轻闲的日子，颇有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感觉。
  晚餐我们要去贺府吃。
  想想一会儿要看到唐绾玉那张皮笑肉不笑的假脸，还要听唐丝瑜阴阳怪气地说话，受这两人话里话外地挤兑，我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头皮阵阵发麻。
  但都是亲人，不去面子上又过不去，还会惹得贺松年不悦。
  唐氏姑侄俩无所谓，但贺松年是贺家的大家长，我不好得罪。不为贺川柏考虑，也要为小玖考虑，我希望小玖能得到爷爷的认可和疼爱，而不是冷落。
  等贺川柏和小玖睡好后，我帮小玖换衣服去贺家，结果从她外套的口袋里掉出一个墨绿色的锦带。
  我好奇地打开锦袋，里面装着一块圆形的玉环，直径在三厘米左右。
  虽然不大，但看着很精致，是一块成色极好的羊脂白玉，泛着莹莹的光泽，触手温润细滑，一看价值就不菲。
  我直觉是小玖在蓝老太太家偷拿的，小孩子好奇心重，看到好玩的就喜欢偷偷放在兜里，可是从另一层意见上来说，这就是“偷”。
  说不好听的话，就是家教不好，也就是我没教好。如果被他们发现，他们不会怪罪小玖，会觉得我无礼。
  俗话说“从小偷根针，长大偷块金”，她这小小年纪就开始“偷”玉了，以后还得了？
  我一定要好好地教训她一顿，省得她不长记性，下次还犯。
  我拿着玉环，板下脸严厉地问小玖，“这块玉是从哪里来的？说，是不是你在外曾祖母家拿的？”
  小玖看到我如此严肃的模样，吓得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我看她不解释，更加确定了我的直觉，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真是你拿的，在哪儿偷的？走，我们现在就把玉给人家还回去！”
  小玖不愿意，想抽回手去，闹着喊：“我不去，我不去！这不是我偷的！”
  这孩子还会狡辩了，我气极了，冲她喊道：“不是你偷的？那这玉是哪儿来的？你今天好好给我交待！”
  小玖看我这么凶，哭得更厉害了，眼泪鼻涕不停地往下流，没一会儿儿便哭成了个小花猫。
  我拽着小玖的手臂就往外走，走出儿童房，看到贺川柏沉着脸朝我们走来，向我质问道：“你吵吵什么？有话不能好好说，非得那么凶，把小玖吓坏了怎么办？”
  我把装着玉环的锦袋塞到贺川柏的手里，“你看，这是在小玖口袋里发现的，一块羊脂玉环。这小丫头小小年纪就学会乱拿东西了，如果不好好管教，以后可怎么办才好？你天天这样没有限度地溺爱她，迟早有一天会把她惯坏的！”
  我一说，小玖哭得更凶了。
  贺川柏把她抱进怀里耐心地哄了许久才哄好，哄完让佣人端水给她擦干净脸上的眼泪。
  等小玖不哭后，他才柔声问她：“小玖乖，跟爸爸说，这块玉是从哪儿来的？是不是在外曾祖母家拿的？没事，爸爸不怪你，跟爸爸说实话就好。小玖是个乖孩子，不能说谎。”
  真是佩服贺川柏，平时对我说话一点儿耐性都没有，但对小玖却出奇地有耐性。
  反正换了我是做不到。
  平时我的脾气还算可以，可是如果她一不乖，还闹气，哭闹不休，我的脾气就蹭地上来了，只想发作。
  小玖听贺川柏这样问，吸着鼻子说：“这不是我乱拿的，是雁南姑姑特意放进我兜里的，还说不要告诉爸爸妈妈，让我自己好好保管。我答应雁南姑姑不对你们说的，可妈妈骂我，骂得好凶，坏妈妈！”
  小玖冲我撅着嘴，跺了几下脚，显然很气我。
  我忽然觉得尴尬、自责，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是我冤枉了她。
  当在小玖口袋里发现贵重东西时，我下意识地就怀疑是她偷的，却没想到蓝老太太家那么多人，大多数都喜欢小玖的，有可能是他们送的。
  小玖见我们都不说话了，说：“我包里还有呢，你们等着。”说完她跑回自己房间，取出她今天背的那个迷你号的小香包包。
  我和贺川柏一前一后地进了她的房间，小玖打开包包，里面有好几个外观精致的锦袋、锦盒。
  小玖一个个地拿出来给我们看，先拿出一对小号的翡翠玉镯，水头油亮，成色很漂亮。
  小玖说：“这是刚去的时候，外曾祖母放进我的包包里的。”
  接着拿出一条梵克雅宝的儿童订制项链，“这是觅雪姑姑送我的。”
  我接过来看了看后面还有刻的字，刻了小玖的名字：贺琼玖。
  难为她那么有心了，连小玖的大名都打听出来了，要知道小玖的大名除了我和贺川柏，没几个人知道的。
  我心里对小玖的内疚感更强了，可我又不好意思道歉，感觉一道歉，我作为妈妈的威严就没有了。
  本来贺川柏就已经把小玖宠得很没下限了，我如果再毫无下限地宠她，只会把她宠坏。
  我其实也是为她好，可我却不会像贺川柏那样恰如其分地去表达，只会用直接粗暴地方式解决。
  贺川柏见我杵着不动，目光里露出责怪的神情，“下次再有这种事，你最好好地说，别上来就凶小玖。如果被我发现再有下次，我绝饶不了你！”
  这男人方才对小玖还温柔如水，转脸对我又凶巴巴的，像换了个人似的。
  我还觉得委屈呢。
  但是每个人都有暗门，比如贺川柏在处理小玖的问题时情商表现得极高，可他对上贺松年时，情商又变得极低，经常将局面弄得很尴尬，每每还要我从中打圆场，才得以缓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