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川柏看着地上的血，重复了一句，“是啊，好多的血。”
  我知道他说的不仅仅是血，而是其他。
  我像是对他说，又像是喃喃自语道：“东野圭吾曾经说‘世界上有两件东西不能直视，一是太阳，二是人心。在人性面前，人们总是渺小的存在。’千万不要考验人性，人性真的经不起考验，无论是朋友、父子，还是夫妻，一旦威胁到自己的利益，什么都不堪一击。”
  林树对高雄的做法，让我重新认识了人的本性，别说像林树和高雄这样的乌合之众，换了我和贺川柏，轮到这种情况，我也不知道自己会怎样做。
  相同情况下，我会拿那把刀捅向我自己，还是捅向贺川柏？
  如果换了贺川柏呢？他又会怎样做？
  想都不敢想。
  贺川柏这次没再说话，他推开门叫了护工过来收拾房间的卫生。
  护工进屋后，看到地上的血吓了一大跳，但很快就镇定下来了，她默默地去卫生间拿了拖把和抹布埋头打扫起卫生来。
  我微微摇了摇头，如果她早进来一会儿，看到的情景更精彩，估计以后再也没心情夸奖贺川柏对我体贴了。
  在医院住了两天后，我便出院了。
  回家又养了三天，伤口好得差不多时，我便回公司上班了。
  虽然走起路来，腿上的伤口微微有些疼，但因为我掩饰得好，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
  回到公司后，各个部门的业绩表已经堆在我的办公桌上了。
  我把每个分部的业绩表都仔细看了看，和往年的业绩一一对比，几乎每个部门都有可喜增长。
  这次活动搞得不错，仅电商部的业绩就比往年翻了三番，其他各大卖场业绩与往年同期比均有增长，虽然不如电商部，但也不错了。
  如果照这个程度继续发展下去，半年后我在唐丝瑜面前立下的军令状就得以实现了。
  等唐丝瑜的表姐唐敏休完产假后，估计也不好意思回来了，毕竟职场业绩说话的力度远远大于关系。
  我召集各大部门的销售经理开会，一起商讨接下来的年货节活动。
  因为之前的双旦活动搞得比较成功，所以每个部门的销售经理都挺开心的，信心十足。
  这次开会发言时，他们也踊跃了许多，对我的态度也比以往尊敬了很多。
  毕竟他们出来上班都是为了赚钱来的，谁能带着他们赚取更多的钱，他们就会尊崇谁。
  散会后，我却被唐丝瑜的秘书余小琼叫到了她的办公室。
  来到唐丝瑜的办公室后，她坐在宽大舒适的办公椅上，一双贴着精致甲片的纤纤玉手摊在一份厚厚的纸质报表上。
  等到我在她面前坐下后，唐丝瑜微微一笑，“这次的业绩表出来了，成绩我也看了，表现不错。”
  难得她夸奖我，要知道以前她总是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的，鸡蛋里都能挑出骨头来。
  我有点儿受宠若惊，但还是自谦道：“这都是大家的功劳，是所有人一齐努力的结果。”
  任谁都知道这不过是一句场面上的话，就比如上学时别人夸奖你学习成绩好，你会不好意思地自谦一句“是老师教得好”，客气话而已。
  没想到唐丝瑜却当了真，或者她故意当成真。
  她敲了敲桌子，清清嗓子说：“白总监还挺有自知之明的，据我所知，活动当晚刚开始三个小时你就回家了。之后你一直请假，直到今天才回来。所以这次活动成功与否，跟你其实也没有太大的关系。再说了，这次搞活动虽然业绩翻番，但是前期广告费投入挺大的，净利润增长额很小。总的说来，和唐敏在职时也没有什么区别嘛。”
  好一个唐丝瑜，短短几句话便将我的功劳推得一干二净。
  做活动前期准备最重要，如果我前期不做那么多准备，这次活动销售量能翻番才怪。
  做领导，说白了，不就是起个领头羊的作用吗？出谋划略，发号施令，我把方案推出来，具体实施还是要各个部门的人去实施。
  一个人的时间和精力有限，我不可能事事亲力亲为，照唐丝瑜的说法，难道还要我站在柜台上亲自卖货，才算尽职尽责吗？真是笑掉大牙了。
  唐丝瑜见我沉默不语，以为她说中了我的软肋笑了笑，“这么说，白总监也认同我的观点？”
  我当然不会认同了，如果我不说，她估计还真以为我是职场小白，不学无术呢。
  我当即反驳道：“请明星代言的广告费是按年支付的，具体要算的话，应该算到分摊成本中。无论怎样算，今年的业绩还是比去年好的，我来之前，已经亲自核对过一遍了。如果徐会计还没来得及核算的话，一会儿等我回办公室就将报表发到你的邮箱里请您过目。我们做出业绩，唐总应该高兴才好，而不是想法设法地否定我的成绩，这样很容易打击我们这些人的积极性的。明人不话暗话，兰雅做销售的人还是去年的那批人，产品也是那批产品，但我来之后，业绩却翻番了，也就是说这里面我是起了一定作用的，请唐总不要随意抹杀我的成绩。”
  唐丝瑜面露不悦，挑眉问道：“白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做事还要你来教吗？”
  “没什么意思，就是希望唐总真像你自己说的那样，公私分明。既然你离不开兰雅，我也离不开，不如我们俩就好好合作，把兰雅做强做大，比什么都强。贺董当初之所以同意我进兰雅，估计是想平衡贺氏和陆氏的关系，更是想磨练你、我，希望唐总能分轻轻重缓急，私人恩怨事小，公司事大，还请唐总以公司为重。在你这个位置，说话应该都是一字千金的，希望唐总凡事要好好思量再说，不要轻易说出一些不符合您身份的话。”
  说完这些话后，连我自己都有些吃惊，以前没发现自己伶牙俐齿，现在却变得能说会道，这应该得益于贺川柏，全是平时和他争吵练出来的。
  唐丝瑜到底年纪尚轻，也没有可容人的胸怀。
  她听我这样说完，脸一阵红一阵白的，猛一拍桌子怒道：“行啊，白芷，你这才刚刚有点成绩就不把我这个领导放在眼里了，那等你以后再做出点成绩，尾巴岂不就要翘到天上了，小心以后不好收手！”
  “放心，最坏不过卷铺盖走人，相信我不会沦落到那一天的。对了，唐总还有什么事要吩咐吗？如果没有的话，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出去，你出去！”唐丝瑜指着办公室的门冲我大声喊道。
  我笑了笑，拉开门走了出去。
  以前还真是高看唐丝瑜了，如果她今天叫我来夸夸我，再激励我一番，我反而会害怕她。
  没想到她却一味打压我，还拿出这么蹩脚的理由挑我毛病，幸好我是财会专业出身，虽然学的不精，但对付唐丝瑜之流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