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稍稍朝外挪了挪身子，窘迫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贺川柏睡眠很浅，感觉到我动了，便醒了。
  他睁开眼睛，伸手捏着我的下巴问：“睡好了？饿了吗？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饿倒是不饿，只是窘。
  我说：“我想先把脸上的妆卸了，我的妆都花成这副样子了，你居然还说我的脸漂亮，你这审美真是脱尘了。”说完我小心翼翼地指了指他的衬衫，“还有，不好意思弄脏了你的衬衫。”
  贺川柏低头看了看衬衫胸口上的红、黑色印迹，脸上微微闪过一丝不悦，抬眸看向我的脸，“你这是在脸上画脸谱了吗？浓黑重彩的。你适合素颜，以后别化这么浓的妆了。”
  “我平时都是素颜或者淡妆，自从上班后，为了增加我的气场，才开始学着化浓妆的，浓妆显得气场强大。再说了，我这妆也算不上多浓啊，就只是涂了一层粉底，薄薄地扫了层眼影，涂了口红而已，真正的浓妆仅仅是粉底都要涂六层以上呢。”
  “你这还是因为心里虚，肚子里没货，不自信，所以才假借妆容来增强自信。”
  “女人都这样啊，喜欢借假外物来增加安全感。好了，你说的我都知道，就别再强调了。能不能帮我打一盆温水，我先洗把脸。颜妍方才来的时候怎么不提醒我一下，妆花成这副样子，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我又不嫌弃你，你担心什么？别说你的妆花了，就是人变老了，变丑了，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我朝他翻了个白眼，没说话，男人都是视觉动物，现在说不嫌弃，以后等我真变老了变丑了，还不知道什么情况，他说的好听话我，听听就罢了，当不得真的。
  贺川柏虽然嘴上说着不嫌弃，但还是起身去帮我打了盆温水，用毛巾蘸了水帮我擦掉脸上的脂粉和口红，但因为没有卸妆油和洗面奶，根本就卸不干净。
  我这一时半会儿的又回不了家，脸卸不干净，皮肤容易受损。
  我对贺川柏说：“你给梅姐打个电话，让她把我的卸妆产品和护肤品送来医院吧。”
  “算了，我去商场给你买套吧。”
  “你？给我买一套？你一个大男人，能分得清水、精华、日霜和晚霜，还有眼霜之类的吗？”我不信贺川柏这种钢铁直男能帮我买好化妆品，还是让梅姐给我送来比较靠谱。
  “你也太小瞧我了，之前我在兰雅待过两年，对化妆品知识了如指掌，算起来我还是你的前辈呢。”
  “卖产品和自己买是两回事吧。”
  “那你稍等会儿，我去去就来。”
  贺川柏喊护工进屋照顾我，他去外面商场给我买护肤品去了。
  等了约摸四十分钟，贺川柏回来了，手里提了几个很大的纸质购物袋，递给我，“你看看，这些是不是你需要的？精华、水、霜，卸妆油、洗面奶等等一应俱全。并且是根据你的肤质来配的，你是混油性肤质，两颊偏干，鼻子、下颔和额头微微出油，最适合这个系列。”
  这男人专业知识还真的挺强的。
  我心里是服气的，但却嘴硬道：“大多数人都是混油性皮肤，让你蒙对了。”
  贺川柏懒得跟我计较，“这些产品你用一段时间后，谈谈使用感，最好出具一份产品书面报告交给我，尤其是精华，是这个牌子的主打产品，看看有何出奇之处。”
  “为什么？你要产品书面报告干嘛？”
  我看着包装袋上那个黑色logo，是xjl，即雪肌颜的牌子。
  这个牌子的价位并不便宜，产品性能也不错，口碑也还可以，但因为缺管好的营销手段，所以销量普通。
  贺川柏说：“如果觉得合适就把这个牌子收购下来吧，兰雅的产品太单一，属于中档偏上。这个牌子算是偏高端一点的护肤品了，但因为价格太高，营销手段也一般，导致销量一般。如果兰雅能把它收购下来，用我们的运营方法把销量提上去，也算是开拓了市场，可以笼住一部分高端消费者。”
  “收购雪肌颜？没那么容易吧？”
  人家做这种高端的产品，背后肯定有实力丰厚的财团支撑，如果兰雅冒然收购的话，估计不会太顺利。
  “你按照我说的去做，至于收购的事，到时我会帮你来谈。既然我这样说，肯定就有五成以上的把握。”
  我皱眉说：“可唐丝瑜的意思是即便我在兰雅做得再好，等她表姐唐敏生完孩子产假结束后就会回兰雅。我不过是个暂时接替她工作的代理销售总监，一个月薪一万起的临时工而已，做不了几个月，就要撤了，把摊子布这么大，何苦呢？我辛辛苦苦地栽了树，却给唐敏乘凉了。”
  贺川柏面露不悦，“做管理者最忌讳的就是你这种消极思维。兰雅前身姓蓝，现在姓贺，跟唐家并不沾边。唐丝瑜去兰雅，是她向唐绾玉和我爸求来的。如果你做得足够好，大可取而代之，甚至还可以把兰雅从天松集团独立出去，想上市都没问题。白芷，你想不想把兰雅做到和赫莲集团那样风光？”
  我当然想，但企业又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大的，也不是只有空想就能完成的，像我这样的职场菜鸟，在兰雅刚刚站稳脚步，贺川柏就想让我学着做收购案，俨然就是拔苗助长。
  他还真看得起我。
  我摇摇头，对贺川柏说：“啧啧，你这大饼画得可真大，现在化妆品行业竞争越来越激烈，赫莲集团也是经历了许多，才有今天的成就的。兰雅短短时间内，怎么可能与其媲美？除非你拿出大笔钱把赫莲集团收入麾下，但这就像痴人说梦一样，极不现实。人家赫莲集团现在占据了国内化妆品市场的三分之一以上市场份额，生意做得如日中天，怎么可能会走掉公司？兰雅一个小小的化妆品公司想去收购人家一个赫莲集团？简直就是以卵击石。”
  “所以你要争气一点，做好兰雅，让你父亲和祖母一族看到你的能力。说不定，日后你有可能接手赫莲集团，这样你的梦不就全部实现了吗？”
  我忽然不说话了，定定地注视着贺川柏的眼睛，过许久才开口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早就猜到我是陆家的人，所以才会处心积虑地通过颜妍接近我，找到我后再用一纸结婚证书绑住我，再后面又一步步地铺路让我去兰雅，其实你真正的目的在赫莲集团对吗？你这个人，真是虚伪至极，总是打着为了小玖为了小玖的借口，其实是为了满足你个人的私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