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再详细说。”
  石离仰头躺在地上，收拢翅膀，简直像个被推倒的娇羞小姑娘，他也立刻意识到了这个动作的不妥，想要尝试鲤鱼打挺的方式起身，跷跷板般前后起伏几下，才发现做不到。
  夏兰透过窗户看看病房，扭过头看看石离，在渡鸦即将翻身之刻，及时从窗台上跳跃下来，抬起爪子按住鸟肚子。
  “现在告诉我。”夏兰说道。
  石离怒道：“放开我！”
  “不。”夏兰拒绝到，“现在告诉我。”
  他能怎么办，他只是个菜鸟，吸收能量的时间拢共没超过一个月，只有眼神出奇的好，论力气、夏兰用尾巴都能把自己扫趴下。
  经过怒羞成怒到无奈认怂的心理转变，石离语气僵硬地说：“你先松开……”
  夏兰这才把爪子拿开，尾巴不自觉地左右摆动，保持坐姿等待石离的故事。
  镇中关于古尔的留言，夏兰比石离知道得更清楚，需要解释的，无非就是石离在与古易进行意识连接时，所看到的那一幕幕。
  眯着眼睛听完后，夏兰突然开口问道：“你说，北台把你和恶灵的意识连接到了一起？”
  石离有些奇怪，她此前对古家妹妹的事情更感兴趣，不是更应该问些与她相关的问题才对嘛？为什么会对意识连接的事情更加在意？
  毕竟在他的认识中，虽然还没有见到过多少，但也看见了夏兰变成猫科凶兽，灵拥有各种奇怪的超自然能力，压根不是什么值得惊讶地事情。
  要说奇怪，各种奇幻冒险故事，诸如动画、小说、电影此类，更刺激的景象也屡见不鲜。
  “北台……”夏兰轻声念道，随后又问：“之前你说北台还有另外两个人想找我？”
  “对。”石离歪歪头，说道：“要不你还是先去见见他们？”
  夏兰摇头，有些郑重地说道：“小心北台，见面……一会再去。
  话说看这情形，我们要不要参与一下？关于古家的事情？”
  你话题转得也太快了……石离无奈地说道：“把话说清楚，为什么要小心北台，虽然我对他的第一印象也不太好就是了。”
  夏兰略微思考片刻，开口说道：“说清楚倒也更好——意识连接不是什么独特的能力，很常见，能量更加充沛的灵，通过散发自身能量，能够对其他的灵产生些许影响，不过只能对远远弱小于自身的灵，影响才能够有稍微明显些的显现。
  这样，通过一些联系后，就可以通过引导的方式，将两个弱小灵的意识进行连接，具体体验你也知道，记忆互通、真我相见。
  但弱小是相对将你们连接的人来说的，北台才第一次见到那个恶灵和你，他怎么知道你们两个在‘真我’上谁强谁弱？万一小丑更强呢？
  无论怎么看，表象上，明明都是小丑要厉害得多，他这么做，简直等同谋杀！”
  石离沉默片刻，开口自语道：“好样的……”
  “所以……”夏兰说道：“接下来你还打算继续旁观吗？真的不做些什么吗？”
  在心中长长叹息，石离对上夏兰的眼神，看着无比闪耀的、明晃晃的“好奇”两个字。
  都说你话题跳跃得太快了，脑子被猫同化了吗？
  关于北台的事，现在想得太深也没什么用处，恰好他自身也古家妹妹更感兴趣，略微沉思后说道：“你有什么好办法让他们兄妹和解吗？”
  夏兰利落地答道：“没有，你快想办法。”
  翻个白眼，反正从外表上也看不出来，石离飞回窗台，夏兰也紧随其后，两人继续观察病房中的场景。
  不知道古家兄妹以及医生三人，在这一会的功夫里，到底都具体交流了些什么，此时医生已经不再病房内，只留下姑家兄妹沉默相对。
  古尔还停留在原地，和之前相比，连双脚踩踏的位置都没有丝毫变化，也许是因为妹妹说“别过来”，让他理解为其中还包含着“别动”的意思。
  兄妹两人站在较房门更近的区域，再往里深入一些，拉起的帷幕中就是病床所在，古客正躺在其上休息，暂时没有清醒。
  古思走进两步，又立刻停下，驻足打量着蓝色的帷幕，透漏出的复杂多变的眼神。
  “医院出缴费单了吗？”古思突然生硬地问道。
  古尔没有回答，他不太明白“缴费单”是什么，迷茫中没有回答。
  “手里的钱够吗？”古思又问道。
  至少“钱”这个字眼，古尔是能够理解的，虽然独立生存非常艰难，但他至少也做到了，而在生活中、几乎所有事物都与”钱“有关。
  他忙不迭地点头说道：“有、有有，有的，我有钱的，爸爸妈妈说的工作，我也可以做了，他们有发我钱的。
  妹妹想要的干净本子、特别高级的外国笔，我都买好了，就是没办法给你，但是小朋友用到了，家里还有好多好多，不是剩下的，都是新买的，你想要很久了、快去拿吧！
  还有你一直想要的小绳子，还有鸡蛋，都……”
  “别说了！”古思打断了古尔不知停歇的话语。
  小时候，父母幻想中的宠溺的儿子不爱学习，他们买下一堆在当时看起来还算高级的文具，堆在箱子里闲置，曾经古思对那些文具的渴望，几乎达到了贪婪的地步。
  但哪怕只是拿在手里看上一眼，握在手中感受一秒，都会遭到父母的苛责甚至殴打。
  其他还有些别的小女孩都有的东西，简单的皮筋头绳，或者因为发育时期容易饥饿、眼馋同桌十分嫌弃的水煮鸡蛋早餐。
  这些古尔记得，她也记得。
  感到呼吸越来越困难，因为缺氧而出现轻微眩晕感，古思不敢再继续待下去，极快地说道：“我走了。”
  没有道别，也没有交代，古思逃出病房。
  “妹妹……”古尔伸出手，想要阻拦，但妹妹说“别过来”。
  “妹妹……”
  石离静静看着，想要解决这种状况，方法其实很容易就能想到，只需要让古思知道，她“现在”理解的所谓“父母因未生育出正常男孩而幻象出的后代”是真实存在的，所有的错都是那个人犯下的，古尔只是世界用来打补丁的替罪羊。
  但……该怎么做到这些呢……
  “你快想办法。”夏兰第二次说道。
  石离崩溃地看向夏兰，回复道：“你也想想行不行。”
  “我想了，没想到。”夏兰理所应当道：“你快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