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啥叫，你算啥客啊。”一个脸上满是褶子的老厨师走了出来。
  “钱通，我可就要走了，”洪兴说道，“还不好好地招呼一顿？做两道你最拿手的菜，饭钱咱可得明算。”
  10多年了，洪兴对这条街有着极其深厚的感情。
  都说同行是冤家，街上的老兄弟们，初时也没少打，结果打着打着，就打出感情来了。
  闲下来的时候，大家一起打个牌，切磋一下厨艺。谁家有事，大家也都会各自帮忙。
  都说远亲不如近邻，虽然不是一家人，但是，感情却好似一家人。
  这一走，还真是有些舍不得。
  “你的事我听说了，”钱通叹了口气，“胳膊拧不过大腿，老周家有钱，也别太往心上去。”
  “人在做，天在看，总会有人收拾他。”洪兴笑道，“不过，咱们可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那好，你们在院子里等会儿，”钱通说道，“我亲自下厨。”
  为了给老朋友送别，钱通准备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了。
  “那就老三样。”洪兴说道，“我再给老周、老李他们哥几个打个电话，咱们聚一聚。”
  洪兴的老伙计，可不只是钱通一人。
  大家聚会的地点，就是在钱门老馆，因为就钱通家里地方大。
  “可惜了，还想去你家蹭一顿，就是没赶上好时候。”钱通晃着脑袋。
  这些老厨师，平时可没少交流。尝尝别人的饭菜，对自己提升厨艺也有好处。
  “那简单，交给我了。”任天一笑道。
  任天一跟着洪兴，只是为了蹭吃蹭喝吗？
  对于一个没有嗅觉和味道的人，吃啥都差不多。
  当然，让小丫头吃点好的，确实也是任天一的想法之一。
  更重要的，还不是为了自己的报复计划做准备？
  就算钱通不提烤鱼的事，任天一自己也是要主动提的。
  “年轻人，可要谦虚点，”钱通说道，“就你这岁数，还得多学几年。”
  一听钱通的话，洪兴瞪起了眼，撸起了袖子。不过，任天一却是制止了他。
  “那就请您指点一下如何？”任天一笑道。
  “这还差不多，”钱通转过头，“有什么需要，你们自己找伙计要，我跟他们打声招呼。”
  钱通跟伙计说了两句，自己则走进了厨房里。
  钱门老馆的位置，靠近清水街的北头，这边的房租，要低上那么一点，毕竟，北边通向的道路，并不是主路。
  正因为如此，钱门老馆的面积，要比洪兴烤鱼要大一倍，而且，还附带一个小小的后院。
  院子很清幽，泉水从南院墙进入，又从北院墙流出，清水里还有几尾小鱼，惹得任思恬在一旁雀跃不已。
  别人以为，小丫头是喜欢风景，可只有任天一知道，这丫头是想要吃鱼呢。
  “洪叔，多约几个人。”任天一开口道。
  既然要开始自己的计划，任天一当然希望是人越多越好。
  “少不了。”洪兴点了点头。
  洪兴明白任天一的话，所以，他才要尽力，毕竟，这也是他最后能为任天一做的事情了。
  洪兴打了个电话，约了8个老伙计，顺便要求他们，把合手的工具，都找人带了来。
  有这么多家餐馆老板，烧烤炉、煤气灶这种东西，自然是不缺的。更何况，洪兴请来的这些老伙计，有一些就是做烧烤的。
  “我去，差点香了我个跟头。”又瘦又高的李重，端着一盘烤串走了进来。
  “这味道真是诱人啊。”文雅得像个书生的吴秀生，端着一盘爆肚。
  “你就这么走了，还真的是可惜，”光头的华如星，端进了一盘辣鸭脖，“就咱俩酒量相当，以后谁还能陪我喝酒啊！”
  ……
  这些老伙计年龄都不小了，现在都有徒弟徒孙主做，自己主要负责的是质量把关，所以想抽出时间来吃顿饭，并不难。
  直径近两米的圆桌，不到20分钟，就差不多摆满了。
  每个人至少端来一道菜，不多时功夫，徒弟们又各送了一道来。
  只不过，今天最诱人的味道，不是来自于他们带来的拿手菜，而是院子里的烤鱼不是？
  倒不是说，任天一的手艺，能够力压这帮老爷子，而是因为，那些菜他们都吃惯了，可烤鱼对他们而言，却是极其新鲜的。
  更重要的原因，还因为任天一是现场制作。
  老爷子们围在烤架旁边，看着任天一一个人忙活。
  “小伙子，烤鱼什么时候能吃？”做完菜的钱通，擦了一下嘴角的口水。
  刚才觉得任天一是夸张，可是，现在才知道，人家是实打实的水平，钱通也是有些尴尬，于是才没话找话。
  “老洪啊，你的烤鱼我可是吃过，达不到这样的水准吧。”华如星也在吸溜着口水。
  达不到？洪兴笑了一下，这明显是抬举自己呢。实际上，这些老爷子想说的，是远远不如才是吧？
  “那个俊记烤鱼，好像就是这个味道，但距离你这个，还是有些差距。”吴秀生说道。
  每当清水街有了新馆子，吴秀生都会跑过去尝尝。
  “没错，”任天一开口道，“他们把洪叔的厨师，全都收买了过去。”
  那些厨师，确实是跟任天一学了不少。
  任天一虽然认真指点，但能够领悟多少，不还是要全看自己的本事？
  这就像盗版的，和原版的，总还是有些差距。
  更何况，那些厨师，怎么可能达到任天一一样的感知水准？
  “什么？你是说，俊记烤鱼是抄袭的洪兴？”吴秀生皱起了眉头，“不过，老洪的烤鱼我也吃过啊。”
  “不用瞎猜了，”洪兴笑道，“我家烤鱼店之所以火了一把，正是靠着天一的手艺。那些吃里扒外的小子，也都是跟天一学的。”
  这下可好，老厨师的目光，都盯住了任天一。
  如果只是空口白牙，他们有可能会怀疑，洪兴是在吹牛。毕竟，这也是老爷子们的爱好之一。
  可是，任天一是现场操作，烤鱼的味道，如何能做得了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