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第十一章
  “你说什么？”莫关山手一撑椅子扶手立刻站起来，无辜的脸上写满了惊慌失措。“你别急。”如意握着他的胳膊把他按着重新坐在了床边，皱着眉头有些发愁。
  “如意，那可是我师兄，你要帮帮他呀！”莫关山眨着狗狗一般明亮的眼睛，眉头微翘成了八字。“哎呀，知道了。但是你们书院不是有规定不能入红尘吗？”如意心烦意乱挥了挥手，她可不忍心看莫关山这副心急又委屈的样子。
  听闻此话莫关山突然沉默了片刻，他明白若是宋誉师兄入红尘，定是要被逐出书院的。可是书院里十来个师兄师姐都是因为天赋不凡被夫子选中，从千万人中脱颖而出才得以有机会进书院的。书院里的弟子皆把南临书院当成自己的家，谁愿意离开呢？
  “若是你，会怎么选呢？”如意低着头看着白白糯糯的手心里冒出的点点红光，不经意随口问道。弯曲微卷的发丝从耳旁缓缓垂在她的脸颊旁，发尖被烛光勾勒得丝丝闪耀。
  莫关山被问得一愣，抬眸看了一眼思绪不知飘哪儿去的小姑娘，眼神有些飘忽不定，小声回答:“...我可能不会选择离开书院。”
  听到莫关山的答案如意丝毫不觉得意外，显然早就猜到了。‘连你都不肯离开书院，那念书认真又专注的宋誉怎么可能下定决心离开呢?’她只是撇了撇殷红色娇艳欲滴的唇，在心里无奈地暗暗想着。
  这几日如意似乎总是不在府里，闺房敲了无人应、前院后院皆无人影，天色渐晚才见她穿着一身华丽的裙子出现在走廊上或者后院亭子里。靖初最近也忙，偶尔回来时墨色的整洁衣褂上沾了不少黑红色的污点。
  莫关山这几日只能独自盘腿坐在又高又窄的走廊围栏上，靠着柱子看书。沈府里面的温度似是已进了初春，而沈府大门外依旧是晚冬的寒冷。坐在围栏上都不用披着厚厚的披风，这倒是非常方便。
  书读了很多遍，有些看不懂的地方尤为想念夫子和师兄师姐们。似乎恍惚间，自己还坐在南临书院的亭子里，身旁是笑脸盈盈看着自己的师姐柳芊芊和几位不苟言笑的师兄。
  可是一眨眼，眼前是清冷富裕的沈国公府，一个穿戴张扬华丽、容貌水灵秀气的小姑娘会一脸冷漠地站在走廊外抬头看着自己。
  “莫关山，陪我出去一趟。”阳光正好撒在如意的长发和裙子上，裙纱像是波光粼粼的湖面，比烛光还耀眼。两根发带又细又长，一端缠绕在发包上，一端轻盈地垂在身旁。她白里透红的小脸在阳光照射下更有生机了，像是画里的美人抬起步子走了出来。
  “去哪儿?”莫关山缓过神来，握着书卷疑惑不解地问。
  披上暗蓝色厚披风跟着如意走到沈府后门，只见木桩子上拴着一匹骏马。油光发亮的皮毛、健壮的四肢无不显示着马的上等血统。
  见莫关山愣在原地，如意朝着他抬了抬下巴。他正想开口问这马是哪儿来的，甚至想问这匹马是人间的马还是神仙的坐骑，半晌又把话咽了回去。
  “上马呀。”如意拍了拍马对莫关山说。“我骑?”莫关山张大了眼睛手足无措道。“当然你骑了，难不成让我骑?我穿了裙子，怎么好骑马?”如意瞪着他不耐烦道，一边说一边郑重地提了提裙摆。
  走出沈府一步就回归了晚冬，莫关山深吸一口气点点头不打算跟如意争执，‘行，我骑就我骑。’他利落地一蹬翻身上了马背，伸手把如意拉了上来。
  “如意，我很久没骑马了。”他难堪地微微弯腰小声说着，他一低下头正好就在如意的耳边。如意也没想到两人距离有这么近，慌慌张张地一踢马肚子，下一秒马像是得到了指令开始慢慢跑了起来。“喂，马不是这么骑的。”莫关山一惊，眼疾手快拽住了缰绳才没从马背上滚下来。
  如意也惊了，在马背上保持不了平衡，下意识捂住了眼睛。感觉被什么东西拦住了才没跌下马，把手从眼前松开才发现莫关山已经握住了缰绳双手拦在自己身体两侧，将自己环在身前。“厉害啊莫关山。”如意见脱离了危险笑得甜甜的，赞叹道。莫关山叹了口气，心里抱怨她也太乱来了。
  如意一直指着方向，莫关山驾着马在一户人家前停了下来。‘宋府……?宋誉师兄的家?’他稳稳下了马，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接着如意白白嫩嫩的小手把她也扶了下来。如意走在前，莫关山一言不发跟在她身后。
  抬手拉了拉大门上的铜环，随后有一个穿戴朴素的小侍女开了门问道:“姑娘来府上有何事？”
  如意露出非常礼貌又矜持的样子，答:“还请姑娘进去说一声，我想见宋妍小姐一面。”
  侍女有些为难，正欲开口回绝，如意又面带笑意开口道:“我知道你家小姐现在就在府上，还请通报一声。”
  莫关山见侍女进去了，小声问:“你怎么知道宋誉师兄的妹妹叫宋妍的?”如意只是看了他一眼没仔细答。
  侍女过不久便来开门，莫关山跟着如意走了进去。宋府虽是不及沈国公府奢华，却仍算得上是富贵人家。院内装潢非常显眼，走进去还有一片小鱼池，池中央是荷叶的残枝。
  宋妍穿着一袭柔和的粉色长裙，领口绣着带枝叶的红果，外披着橙红色厚实披风。她漫不经心提起裙摆不紧不慢从屋内走了出来，缓缓抬头却正好望见一个翩翩如玉的少年。
  少年身穿绣着流云纹的白色衣裳，容貌清秀又干净，像是画上不被世俗污浊的一根墨竹。扎着高马尾，别着一顶暗蓝色头冠。
  温润如玉，宋誉哥哥口中的公子定是眼前人这副模样。
  “小姐，小姐?”身边的侍女轻轻唤着走神的宋妍。“嗯…啊?”宋妍反应过来，赶忙应道。“我该领他们去哪儿？”小侍女毕恭毕敬问。“去前堂吧。”宋妍倒是有些期待了，这个公子到底是谁?
  鱼池里有鱼在游动，水面倒是能看清几条浮上来的。鱼尾一甩，惊起水面一片波纹。“如意你看。”莫关山拉了拉如意的袖子，示意她看那只浮上水面的泛着金光的鱼。“你喜欢啊?”如意倒是对鱼不感兴趣，只是为了不让他扫兴，乖乖回过头去看鱼池。
  “呀！”如意看清那只鱼的一瞬间就喊出了声，金黄色的鱼身在水的波纹下隐隐发光，蝴蝶翅膀般流畅飘逸的鱼鳍和鱼尾缓缓随着水的流动而张开。
  莫关山吓得一把捂住她的嘴:“你干嘛？”万一人家把他俩赶出去了怎么办。“莫关山，那条鱼不是普通鱼。”如意扯开他的手，压低了嗓音踮着脚在他耳边说。
  “什么意思?”莫关山有些摸不着头脑，过了几秒恍然大悟地瞳孔放大低头看着她。
  “宋府为什么几代以来经商都能赚如此多的钱财，就是因为这条鱼。”如意满是羡慕的语气说。“既然这鱼能招财，是他们家特意养的?”莫关山一直盯着那鱼看。
  “不是的，普通人是看不见神灵的，即使是这种小神灵也是看不见的。”如意摇了摇头。
  “那我……”
  “你已经跟我签订了契约，所以你会逐渐看见更多除了普通人以外的生物，包括神灵和鬼魂。”如意认真地看着他小声说。
  “姑娘，公子。小姐邀你们往前堂相见。”侍女鞠了一躬，伸手示意他们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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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有一些章节的名称都是一语双关，除非实在懒得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