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小麻子你怎么在这里啊……”
  原本早就想离开，却一直没有找到机会，最后甚至被陈千雨拖着吃了晚饭，好不容易才从陈府离开的叶霜谢绝了陈千雨提出的让人送自己回去的提议，却在离开陈府不远处就看到了在那里等着自己的小麻子。
  “啊，大小姐你出来了么。其实是余默让我在这里等着接你回去的。”
  “什么嘛，把我当做小孩子吗……”
  叶霜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是她的神情却不难看出，叶霜现在的心情其实不错。
  “对了，小麻子，我记得很久之前你还跟在余默的身后一口一个‘师傅’的到处跑，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你直呼余默的名字，还一直这样躲着他的呢？”
  叶霜随口这么说着，而事实上，这件事也可以算是叶霜的一个心结了。对于叶霜来说，她是很希望那些在自己最落魄的时候还愿意来到自己身边的“家人”相互之间能够好好相处，尤其是余默和小麻子这两个最先来叶府的人。
  但是，对于关系疏远这件事，余默完全就不放在心上，而小麻子，则一直是一副心事重重到处躲避的样子，只要稍微谈到这里，就闪烁其词，时刻摆出一副想要跑的模样。这让叶霜实在是找不到机会来缓解两人之间的关系。
  这一次，终于算逮到机会和小麻子两人共处，并且小麻子还无处可逃，叶霜自然不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了。
  “唉……这个……”
  小麻子没有想到叶霜会在这个时候问自己这个问题，这让小麻子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总不能真的直接回答是因为亲眼看到了余默面无表情的杀人的可怕样子，才改变的对待余默的态度吧。
  而小麻子这样遮遮掩掩不愿回答的样子，更加坚定了叶霜要调和两人关系的想法。
  “小麻子，你和余默都不开口，我也不知道你们两个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我想，你对余默应该有什么误会。他虽然看起来是那个样子，但是本质上还算是一个很不错的人。”
  “不错的人……吗……”
  听到叶霜如此形容余默，小麻子的神情变得古怪了起来。虽然说小麻子自己其实也很清楚，叶霜之所以会这么说，纯粹是因为叶霜不了解余默而已。但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人，会被说成是“不错的人”，还是让小麻子有些难以接受。
  “那个，大小姐，如果说，余默真的不是一个如你想象中的人的话……”
  “唉，你又这么说了。果然小麻子你知道些什么我所不知道的事情吧。我不会逼你说出来，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告诉我。毕竟，没有什么问题是不能大家一起解决的。只有这样，大家才能算是一家人嘛。”
  “嗯……”
  叶霜这样不算过于强迫的逼问，反倒是让小麻子有些难以继续隐瞒下去了。而且，这也让小麻子产生了新的疑惑。
  自己……真的能够算作是大小姐的家人么……
  小麻子之所以会在叶府，纯粹是被余默给抓住了，然后一通诡辩才留下来的。如果当时叶霜没有为小麻子开口的话，恐怕现在小麻子都不会有呆在叶府的机会。
  而呆在叶府的这段时间，小麻子很清楚，叶霜是确实是将他当做了家人而非什么奴仆来看待。但是，反过来呢，小麻子又是怎么看待的叶霜呢？
  我……有想将叶霜他们当做家人么。我，又真的属于叶府么……
  “那个……大小姐，如果……我是说如果。余默并不只是简单的性格上看起来有些品行不端，而是一个无恶不作的恶人，只是在你的面前装成那个样子……大小姐，你还会把他当成是家人吗？”
  “唉，不会吧，小麻子你到底有什么误会啊……”
  叶霜怎么也没有想到，小麻子会用这样的词来形容余默。在叶霜的心里，小麻子和余默之间的矛盾充其量就是她和小羽那样的而已，虽然双方都看不惯对方，但是其实双方都没有真的想要害对方的意思。但是很显然，叶霜想德还是太简单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的话。”
  小麻子赶紧这么强调起来，但是越是强调，越是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如果啊……”
  叶霜脸色看起来有些苦涩，但是略加思索，叶霜还是做出了她所认为合适的回答、
  “如果真的发生了那样的事情的话，我想，那也一定是余默有他自己的苦衷才会去作恶的吧。小麻子，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刚出生就是恶人，只是因为经历不同，才各自成为了好人和恶人。所以，如果有一天余默真的犯了什么恶行，我也会先去和他沟通，先去搞清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然后，再想办法去将他变成一个好人。”
  “但是，如果是罪无可赦的恶行呢！如果余默真的做了罪无可赦的事情，大小姐你也会包庇他，然后再想办法去改变他吗？”
  “如果罪无可赦……那也一样。”
  叶霜并不打算改变她的说法，这让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发展的小麻子不由得停下来看着叶霜的眼睛。
  而那一双坚定，却又有一点悲伤的眼睛，让小麻子明白，叶霜并不是在敷衍他。如果有一天，叶霜真的认定了余默就是一个无恶不赦的人，叶霜也真的会如她所说的那样去包庇，然后试图改变余默，并不会考虑什么将余默送到官府这样的事情。
  “为什么……”
  小麻子想象不到，在他眼里一向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叶霜为什么会在这件事上面一概往日的作风，会如此的对待余默。
  “为什么啊……小麻子，虽然我一直没有和你说过，但是你应该也是知道的把。我是那个叶家的后代，那个，被宣王抄家的叶家的人。”
  说到这里，像是被勾起了什么往事一样，叶霜的神情更显得忧伤了。
  “我的父亲，叶峰，他的理念虽然很迂腐，但是他本人，确是一个好人。为官，为百姓考虑，为富，帮助穷人。即便如此，他还是死了。他明明可以不用死的，但是他却一直不愿意改变他的观点，不愿意改变他妄图和青凰国维持和平的想法，即时青凰国的士兵已经临近了羽国边陲，青凰国士兵的长矛已经抵在了羽国百姓的脖子上……”
  说到这里，叶霜似乎又有些生气了起来。
  “父亲他是一个好人，但是他所想所做的，却很可能导致一些错事的发生。而父亲的死，也让我明白了，人不能单纯以‘善恶’来区分，好人也可能做出恶行，恶人也可能做出好事。终究，还是要看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才能判定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更何况，余默是在叶府落魄之后第一个来到我身边的人，如果他真的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人，那我这个主人岂不是‘百恶不赦’的咯、”
  叶霜这么说着，却一下子朝着小麻子笑了出来。那笑容，明明是那么温暖，看着却让小麻子想要上去去安慰叶霜。只是，该怎么安慰，该说些什么，小麻子却完全没有一个头绪。
  不该看“善恶”，而该看为什么要这么做么……如果这样的话，那我……
  小麻子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表情变得更加的复杂了。
  “那个，大小姐，我……”
  就在小麻子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发现走在他身旁的叶霜脸色突然一下子阴沉了下来，刚刚还只是苦涩笑容的面庞上此时已经布满了恐惧。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小麻子顺着叶霜的眼神看了过去。
  黑夜里的霜月街道格外的寂静，唯一的声音，就只有风雪的“呼呼”声。但是此刻，除了那冰冷的“呼呼”声之外，还有着雪被踩裂的细微的“啪沙”声。
  黑暗之中，一个人裹着浓浓的血腥味，缓缓的朝着叶霜和小麻子走了过来。黑夜里瞧不清他的神情，只是，看着他那缓步而来的身影，还有那被他持在手里，尚且滴着血液的长刀，都让小麻子和叶霜感到这仿佛是无常前来索命了一样。
  虽然不知道来者是谁，但是小麻子还是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冲着叶霜大喊道。
  “大小姐，快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