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the nutcracker 8
  “上车，赶张一千的场子去，”陆晓上车，发动车子，“顺路看一下赵局出事的那个百货大楼，我们去那边吃午饭吧。”
  “陆晓，我有一件事情得和你说，”黎月也坐上车，关上车门，“赵局的死不让别人知道的原因，张局没有告诉你，你有没有什么猜想？”
  从陆晓面无表情的表情看出，他没啥猜想。
  “就算他是意外事故死的，里面的文章可大了--高空抛物就算了，可是如果这个真的是建筑方面的问题，那是不是会引发轩然大波？你有烟吗？来一根。”趁着陆晓还呆着没有开车，就先找他要了根烟。
  “少抽烟，”陆晓道，“女孩子抽烟对身体不好。”
  但他还是递给黎月一根烟，自己也叼了一根，用金手枪点燃烟，然后把那玩意儿丢到黎月手上。
  “这事肯定不简单，”黎月点燃烟，吸一口，优雅地把烟吐到窗外，“你得做好心理准备，就像华奶奶那样。”
  “什么准备？”陆晓不解。
  “得不到答案的准备。”黎月道，“以我们两个人的能力，去对付那个你说的组织，不说杯水车薪，至少是，滴水车灰。”
  陆晓：“你这个程度，是不是比较的不对啊。”
  黎月：“我不知道么，只是强调我们的力量多么渺小，敌人的力量多么强大。你到底有没有懂得我要表达的意思？”
  陆晓：“行行行你都对。”
  “其实，你说的我都想过。”陆晓把烟灰掸到窗外，“张局很早就让我查这件事，可是我犹豫了好久，现在才开始。廖伟已经为了那一包毒药献出生命了，我得带着他的那份，把这件事查的水落石出。”
  “那两个缉毒警给你的动力很足啊。”黎月笑着看了陆晓一眼，眉眼里面竟然有一种酸味。
  “现在我想想，你说的联系理论，如果成立的话，”陆晓平视前方，“那我和他们两的联系，把我拉回了普通人。”
  黎月对陆晓说的话没有异议。因为她当初也是这么想的。
  “等着，明天我开始把你慢慢拉上岸。”黎月说着，拍了拍陆晓的肩。
  陆晓侧过脸，对上了黎月的微笑。
  他以前总有一种游离，漂泊，不踏实的感觉。可是碰上黎月的那淡淡的笑容，那感觉就被驱散开了。
  “你的方案我更改了一些，但是大体而言没有什么变化。”黎月以上这句话很正经，可是后面语调就变了，“我们今天中午去哪里吃啊？百货大楼的东西这么多，有高大上的，也有接地气的。我都想吃呢！”
  陆晓：“我弟已经定好包厢了，在百货大楼边上的他公司旗下的餐馆。别瞎操心了，我弟今天临时定的，反正只是吃一个饭而已。”
  黎月：“陆辉可是大忙人啊，据说行程排得满满的。”
  陆晓：“他哥我，永远是他行程的第一项。”
  黎月内心：“被弟弟照顾着有什么可自豪的真是。”
  行动：“哇哦我也想要一个酱紫的弟弟。”
  陆晓：“麻烦你说人话。”
  黎月的语气里带着傲娇：“本王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你把我怎么着啊？”
  陆晓再一次失语。
  黎月低低笑了笑，扶了扶镜框。
  陆晓干脆开启了另一个话题。
  “我弟和他秘书都会来，你应该见过吧？”
  “嗯，印象深刻。”黎月后面那两个字，基本上是从她那咬得死紧的牙缝里挤出来的。
  她特别讨厌别人叫她嫂子，不为什么，就是讨厌。
  哪怕这个叫她嫂子的人是b市最有钱的人。
  不知情的陆晓又一次不知情地踩到了黎月的红线。
  “我都不知道我弟什么时候和秘书好上的，”陆晓压低了声音，“你说我这个做哥哥的，要不要掺和一脚？”
  黎月这回说人话了：“好啊，你掺和一脚，估计把他们两人踢开了，这一脚不错。”
  陆晓：“你怎么这么不会说话？”
  黎月：“我之前讨好你的时候，你不是让我说人话吗？我说你好你说我不说人话，说你不好你说我不会说话，那我到底应该怎么说话？”
  这一段话的信息量太多，陆晓理清楚头绪以后，还是忍不住笑了。
  “好好好，我不掺和这件事了--交给你怎么样？你作为心理医生，应该是情感专家吧？”
  黎月一脸不愿意的样子：“人家的感情问题，别掺和来掺和去的，他们有事自己想办法解决，唉你真把自己当家长了啊？”
  陆晓不知道怎么接话，还好，到地方了。
  “先看看那栋楼。”陆晓解开安全带，拿上公文包，下了车。
  他从包里取出了当时现场匆匆拍下来的照片，大致了解了那块砖的大小，又跑去楼底去比对事发地点。
  砖头不大，但是高空中坠下的速度足够把人脑袋砸坏。
  百货大楼依旧人来人往，谁都没有记得，就在不久以前，有一人，因为楼上砖头这个“飞来横祸”，而结束了性命。
  不过这几栋大楼也不是天天人满为患，工作日来的人就很少。而赵局的事，目击证人用手指头都数的清。
  “黎月，”陆晓朝慢慢悠悠走过来的黎月勾了勾手，“你过来。”
  黎月环视一下周围，一种不好的感觉，一直在心里挥之不去。
  陆晓把那个砖的照片给黎月看，问她：“你觉得，这个是意外事故，还是蓄意谋杀？”
  “谋杀的可能性更大。”黎月看了一眼照片，又环视了周围的高楼。
  “你发现问题了？”
  “这些楼少了点东西。”黎月扶了扶镜框，开始比划起来，“为了防止楼上掉下砖头，高楼下面应该要有一个类似于“房檐”的东西，也就是第一层上面会突出来一定的面积。可是，这几栋楼，留出来的面积肯定不够，明显就是做个样子的。所以，这就让砖头砸到人脑袋上成为了可能。”
  “你说这个应该是谋杀，”陆晓看了一眼黎月，“有什么证据吗？”
  黎月把目光聚焦在高楼的墙上：“那就要问你了，赵局一个人，来这种地方干什么？一个人买东西？”
  陆晓把赵局和星火接头的事情给隐瞒了，他没想到，黎月从一开始就知道他瞒着自己了。
  陆晓：“这件事我不能够说的详细，他是来执行任务的。”
  黎月：“我知道，所以我也没有特意要你回答。就是，我觉得奇怪，赵局应该做这一行很久了，这一点小小的警惕应该也会有吧，哪怕我这个外行人，看这些楼，都莫名有些瘆得慌。”
  黎月吸了一口气，接着讲：“除非，是一些东西让他觉得这里可靠。”
  陆晓：“你觉得，是熟人作案？”
  “嗯。”黎月继续往后翻着厚厚的一叠相片，看到赵局倒地的那一张照片时，她的动作停了。
  “手机。”黎月喃喃道。
  陆晓接过照片，赵局浑身是血地侧身倒在地上，右手的四指却弯着，好似在死死抓着一个东西一样。
  人死的时候，尸体僵硬，生前的动作，也会难以改变。
  陆晓心里一惊，赵副局身前，在和人打电话。
  可是，他已经查看过通话记录，没有那通电话，而且，赵局的手机，在他口袋里。
  他有一部手机，估计死后，被人从手里拿走了。
  “这路段有监控吗？”黎月问。
  “已经找张局调了。”陆晓放下刚刚给张局发微信的手机，“我们去查查证人。”
  这地方，不是百货大楼最热闹的地方，所以店子也不多。
  不远处炸鸡店的老板就是第一目击者。老板姓徐，是个老实憨厚的中年人，对于陆晓这个在市井“混迹多年”的人而言，和他聊天套话，是完全不用担心什么的。
  黎月这下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了。
  套了一句近乎以后，陆晓就开始了他的问题。
  “这边上的店子怎么没开门呢？”
  徐老板：“最近比较艰难，谁叫这里出了人命呢？警察们都说不要四处宣扬，可是这种事情，一传十，十传百，总有人听到的。”
  陆晓：“那你说给我们听听？”
  徐老板：“这事不成，警察说过，不能够和别人说。”
  陆晓从裤子口袋里面掏出警察证，亮出来，道：“我们不是外人。”
  没想到，徐老板就有些发虚了。
  “哦，警察啊，我以为...这件事已经过了呢，你想，该问的都问了，不让我说的我也没说...”
  陆晓：“你别紧张，我们只是再了解一下情况而已。你知道的，我们刚刚接过这个案子，想得到一手资料。你就把你以前说的再说一遍就好了。”
  黎月接过新炸好的炸鸡柳，开始一块一块慢慢吃起来，还念叨了一句“味道真不错。”
  徐老板：“我那天没什么生意，老守在店子里也无聊，就出去抽了根烟，结果那人就在那儿了，然后我就报警了。然后警察来了，问了我些问题，然后就走了。”
  黎月一边吃，一边鼓起嘴巴说：“那老板之前有没有听到什么巨大的声响或者见到过那个人？”
  徐老板搓了搓手：“那个人我见过，但也就是路过，没有太注意，只记得他穿的很朴素，不是能够让人一眼就看到的那种人。
  “至于声响的话，我真的没有听到过，可能是马上就要到客人多的时候了吧，我拼命多炸点东西，这样赚的钱多些，所以也真的没有听到声音。”
  陆晓：“那你为什么不继续炸你的鸡呢？跑出来干什么呢？”
  徐老板的额头上渗出来汗，不知道是不是炸鸡热的出汗了。
  “额，炸鸡的时候还是有一段空闲时间的吧。”徐老板摸了摸后颈。
  黎月笑了笑，接着问：“那我问你，你见到那个人的时候，那个人什么状态？”
  “侧躺在地上，后颈全是血，死了的状态呗。”
  黎月：“他有没有一部手机？”
  徐老板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没有。”
  可是空了几秒，他又反悔了：“应该有吧，现在谁不带手机出门呢？。”
  黎月立刻领悟，和陆晓对视了一眼，开口道：
  “我没有问你，他手上有没有一部手机，但是你是不是误认为我问的是这个问题？”
  徐老板目光躲闪，明显有些不安。
  黎月：“回答的如此果断，你有什么秘密没有说出来吗？一定要让我们把监控翻出来吗？”
  徐老板最终还是承认了，是自己拿走了那部手机。
  “那时我正在炸鸡，突然一个电话打给我，说，‘我是你顾客，看到你面前的那个老头子了吗？他手里有一部手机，那是我的手机，是那个老头偷了我手机，我有很重要的东西在他手机里，你把那部手机拿到，我就给你你女儿足够的大学三年的学费。’我也是做小本生意的，赚钱也不容易，想想也是一个很好的赚钱同时惩恶扬善的机会，就答应了下来。我走出去，发现那个人被砖头砸了。我就拿走了他手里的手机，然后报了案。”
  “那部手机是一部金色的h70型手机，我觉得特别不符合他的打扮，因为这手机特别贵，一般有钱人才会买。”
  “手机呢？”陆晓问。
  “那人打电话说，让我把手机放到公园外面的长椅上，他们来取，我就照做了。是七月三十号晚上，我记得，因为我要进货。警察们，我也不容易啊，这件事...”
  陆晓没有把老板接着说的话听下去，只是和张局发了一个消息：“可以帮忙查一下七月三十号的晚上，公园的监控吗？”
  张局那边回了：“公园那天正好设备检修，查不到了。”
  陆晓的脸彻底拉了下来。
  “首先，我想告诉你的是，那人不是小偷，他没有偷任何人的手机。”陆晓手里的鸡柳都要凉了，他还是一口没有吃，“其次，和你打电话的人，我们怀疑，他就是一个犯罪集团非常重要的人物。还有，你记得他是哪个顾客吗？是与非你自己界定吧。你要是还记得什么细节，记得打我私人电话。”
  陆晓说着，从口袋里掏出名片，转头对吃得正香的黎月说了声，“黎月，我们走。”
  陆晓一把伸手抓住了黎月胳膊，把黎月生拉硬拽地拖走了。
  陆晓：“他说的，都是真的？”
  黎月：“后面都是真的。主要是财迷心窍，然后想给自己扣上一个所谓‘惩恶扬善’的头衔。”
  “好一个‘惩恶扬善’啊，好了，线索断了，你满意了？被你乌鸦嘴说中了。”陆晓的语气里似乎有一种强烈的怨气。
  黎月心里直呼不好。
  “我错了好不好~”黎月难得撒一次娇，陆晓这下心软了。
  “原谅你了。”陆晓说着，弹了一下黎月的脑门儿。
  黎月果断弹回去。
  陆晓：“你还来真的了？”又在黎月脑门儿上弹了一下。
  就在这么“你来我往”的“弹弹弹”中，两人走进了饭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