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命的舒服。
  作为一个外科医生，他很清楚，这是因为瞬间遭受巨力撞击，痛感神经麻痹，而中枢神经等于被打懵了的那种。
  紧接着开始气喘憋闷，然后是巨痛。这是因为五脏六腑出了内伤，有的部分甚至在内出血造成。
  这种状况下，必须全面检查，然后对症治疗，而患者则应该尽快休息。
  但他可以吗？
  只要闭上眼睛，面对他的就是死亡。
  萧风努力的深呼吸，努力的聚集残存的电流，这样或许还有逃跑的力量。
  至于引颈就戮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干的。
  一个经历过死亡的人，不会再想要体验二次死亡。
  脚步声响起。铁浮屠朝着这边走来。
  他的脚步很轻，可传在萧风的耳中，却如同重锤撞击。
  一步一步，越来越近，而这对于萧风来说。可以说是死神的脚步。
  “你比我想象中的要顽强，我以为我一掌足矣打死你，现在看来，我要多补一掌。”铁浮屠的声音仿佛来自九幽，阴森森的。
  萧风除了喘气，发不出任何声音。
  铁浮屠终于到了近前，他低头查看地上的萧风。
  他的眼睛很亮，在黑夜里异常明显，如果说铁鹰是鹰，那么铁浮屠就是夜鸮。
  “给我徒儿纳命吧！”他发出嘶哑又低沉的声音。然后猛地抬起他那蒲扇大的手掌。
  黑夜中，那只手掌如同遮住月光的一片乌云，让萧风彻底置身黑暗之中。
  砰……
  忽然，枪响了。
  萧风在关键时刻扣动了扳机，用缴获燕南飞的柯尔特手枪，打出了救命的一枪。
  啪的声，子弹打在铁浮屠的手掌上。
  啪的声炸响，一片血雾绽放。
  但萧风看的真真切切，那颗子弹没有射穿铁浮屠的手掌，只是在他手部表层皮肤炸裂。
  除了炸伤部分之外，并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
  这说明，这个手掌近乎刀枪不入，简直不可思议。
  铁浮屠闷哼了声，向后退开。
  “小子，想坏我六十年的铁砂掌？找死！”铁浮屠盛怒，大吼一声。
  萧风这才明白，原来铁浮屠炼的是铁砂掌，难怪那双手不仅黑红，还刀枪不入。
  铁砂掌的练习方式并不是绝密，很多人都知道的。
  就是把铁砂炒熟了，然后整天没事儿干插着玩。一天两天无所谓，可插了六十年，那真不是闹的。
  铁浮屠上前，再次奔萧风而来。
  砰砰，萧风连开两枪，再次逼退铁浮屠。
  随后，他不顾周身痛苦，转身硬撑着爬起，朝着河边冲去。
  水遁，或许是他唯一活命的可能性。
  身后衣袂翻飞。猎猎作响，铁浮屠追上来了。
  萧风头皮发麻，知道遇上了平生劲敌，却已无力对战。
  回身，开枪！
  一片不断闪烁的黑影，萧风凭着感觉连开数枪。
  可他受伤太重了，枪都拿不稳，更别说瞄准了。
  那道黑影几个起落之后，已经到了萧风左侧一米之处。
  咔哒……
  子弹空了，萧风已经陷入了绝地。
  一咬牙，他抬起重伤的左臂，照着对方一掌推出。
  对掌的结局，他几乎可以预见，就是他的臂骨寸断。
  但他绝不会坐以待毙，只要一息尚存。他就要打出这最后一击。
  去你大爷的铁浮屠，去你马的赵立新，老子何惧你们？
  就算是死，也要溅你们一身血。
  铁浮屠的铁砂掌也推了过来，他嘴角露出的狰狞笑容，萧风都尽收眼底。
  “蚍蜉撼树！”铁浮屠冷笑，“在我眼中，你不过是蝼蚁般。”
  嘭的声响，萧风如同浮萍般被击飞。
  他向后高高倒飞而起，直接飞过码头边的围栏，然后噗通声落入了水中。
  铁浮屠冲过来的时候，萧风已经沉入了水底。
  “好小子，竟然利用反震之力入水，也算是不凡了。”铁浮屠露出个玩味的笑容，接着自语道：“不过心口中了我铁砂掌的人。还没有活下来的人。”
  “罢了，回去交差。”铁浮屠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河岸。
  水中，过了良久，咕嘟嘟冒了几个泡，接到萧风缓缓从水里冒出来。
  他左右双臂已经如同彻底废掉，根本没有半点力气，唯有蹬踢双腿来踩水。
  铁浮屠走后没多久，河岸边大队人马涌来，灯光朝着水面不断照射。
  萧风尽管已经到了濒死状态。但还是不肯等死，紧靠着踩水，调整姿势，借着水流朝下游遁去。
  这可能是他这辈子最痛苦的一次经验了。
  冰冷的河水，巨痛无力的身体，几次要晕厥过去，都硬生生被他忍住。
  如果没有坚韧的意志与强健的体魄，他真得无法坚持到现在。
  终于，河面上出现了灯光，那是游艇的探照灯。
  萧风没有盲目的伸手求救，而是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那是哪家的游艇。
  忽然，一片强光打来，紧跟着游艇驶近，然后巨大的勾索径直穿透他的肩胛骨，把他如同死狗般拽上了船。
  船上站着一群彪形大汉。各个面色不善，气场彪悍，一看就是高手。
  这帮人把萧风拽上来后，抬起他的下巴，把他脑袋左右扭来扭去。最后一人点了点头。
  紧跟着，一个身穿黄色衬衫的男子走到船舱门口，冲里面喊道：“老板，确定是萧风。要直接做掉？还是……”
  “让我亲眼看看，能把刘承志折戟沉沙的人。到底有什么不凡？”说话中，船舱内走出来一个年轻男子。
  他高大帅气，穿着考究的手工西装，踩着意大利定制的皮鞋，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
  萧风被巨大的铁钩直接拖到了年轻人面前，拖过的甲板，上面出现浓浓的血痕。
  萧风被扔在对方脚下，对方微微蹲下，探头来看萧风。
  此时萧风也眯着眼看清楚了对方，他呵呵笑了两声，“刘九洲？”
  萧风略有些绝望，但谈不上害怕，就是觉得这次自己可能真的在劫难逃了。
  刚出狼嘴又入虎口，今晚真是危机重重。
  与赵立新的决战刚一败涂地，此前埋下的隐患，恰好找上门来。
  可以说是，自己的这两个对手，没有一个白痴，一个比一个精明。
  刘九洲取来一张手帕，垫着抬起萧风的头。仔细打量，就像是观看一件艺术品那般。
  最后，他嫌弃的放开手，顺手把手帕扔进河里，摇头道：“我不该亲自来，我太抬举你了。你让我很失望，因为你根本不配做我的对手。”
  很侮辱人，但现在是他站着，萧风倒着，这就是他说这句话的资格。
  “不要乱扔垃圾。要环保。”萧风吃力的说道。
  刘九洲愕然，接着正色道：“哎呀，抱歉，我下次会留意的。另外跟你商量个事情，你看怎么样？”
  “你讲。”萧风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昏昏沉沉，随时都有可能晕过去。
  刘九洲认真的说道：“你是想要火化？还是活埋？还是沉江喂鱼？我这人很公平，我会尊重你的选择。”
  “我有个遗愿。”萧风吃力的说道。
  刘九洲点头道：“你说，我会尽力满足你。”
  “你家有女性吗？让我临死前爽一爽！谢谢！”萧风很礼貌的说道。
  刘九洲脸上的笑容消失，然后缓缓起身，最后转身，“先乱棍打死，然后再剁碎了扔河里喂鱼。哦不，活刮了他，让他看着自己的肉变成鱼饲料……”
  “是！”周围十几个黑衣人一起回应。
  “哈哈……”萧风大笑不止，坦然赴死。
  跟在刘九洲旁边的黄衬衫男子扭头道：“老黑，你刀术不错，你来主刀凌迟。”
  “是！”一名男子说罢，手腕一翻，一把外科手术刀出现在手中。
  接着，他蹲到萧风身边，比划了几下，“我就从大腿上开始吧，大腿上肉多，能多刮一阵。”
  说罢，他把刀逼近萧风的大腿。
  “一看你就不专业，大腿上有下肢动脉，切断后很快就会流血而死。我建议你从头皮开始，一路从上剥下去，又疼又死不了人。”萧风为主刀的人出谋划策。
  那老黑刚开始还含着笑，可随着萧风的话语，手开始抖起来，神色也变得十分难看。
  “快动手！”黄衬衫喝了声。
  老黑咬了咬牙，把刀伸向萧风的头皮。
  刀尖接触到了萧风的头皮，冰冷的触感与刺痛瞬间传来，萧风发出阵阵冷笑，一脸悍不畏死。
  咻……
  忽然，一道破空之声由远及近，眨眼间就到了耳畔。
  噗哧声，萧风抬着头亲眼看到老黑的脖颈被贯穿，然后整个人被向后掀飞。
  寒光闪烁，鲜血飚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