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不可！”
  开口的是严肃，一向奉行谨言慎行的他此时竟然违背了自己的宗旨，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火烧祖灵神树的建议。
  “哦——？”
  净妙真人吴德看着严肃，等待着他的解释。
  “肃以为……以租借神树之名，可暂时瞒过肃慎诸部。”
  严肃顿了顿，在内心组织好语言后再次开口。
  “但如果放火焚烧，以神树之巨，到时必定火光冲天，百里可见。”
  “那又如何？”
  净妙真人吴德这句话几乎是从鼻孔里哼出来的。
  “那时……”
  严肃原本想用肯定会爆发战争来说服吴德，可转念一想这家伙恐怕还巴不得打起来呢，于是他话到嘴边连忙改口。
  “若肃慎蛮子造反，朝廷军队必定会征调民夫，挖掘灵石的人手就……。”
  严肃这些话当然不是为了劝阻吴德放弃对神树下手，如果不挖开神树探明底下的灵石，他立下的大功怎么落地？
  严肃之所以劝阻吴德不要火烧神树逼反肃慎诸部，是为了自家的利益。
  作为一个久居辽东的炎国人，又是位子虽然不算高，权力却很大的道门监察使，严肃自然有在辽东购置产业，甚至组建了小规模的商队坐享商利。
  然而一旦开战，他的产业和生意肯定会受到影响，加上如果肃慎诸部反抗激烈，朝廷大军举起屠刀，那辽东恐怕会变成一片白地，就算等朝廷搬迁移民过来要恢复经济也不知道猴年马月了，正是因为自己的这个小算盘，所以严肃哪怕骗到了祖灵神树，也不愿意把肃慎人逼反。
  “有点儿道理。”
  吴德笑着点了点头，仿佛表示赞同。
  正当严肃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吴德却对着那名建议火烧神树的灵宗弟子挥了挥手。
  “去吧！按你说的办，用木灵液助燃，快点儿烧干净！”
  严肃的脸色立刻变得铁青。
  “严肃老弟啊！你这脑袋瓜子还有待开窍啊！”
  吴德笑嘻嘻地用手指敲了敲严肃的脑袋，态度轻慢而戏谑。
  “你说这要一刀一斧地砍，得砍多久才能砍掉？恐怕至少三个月吧！”
  “但是！”
  吴德收回手指，用绸巾擦了擦，指着不远处连绵不绝一直延伸到天边的军队营帐，信心十足地说，
  “你说朝廷这十万大军平定辽东要多久呢？”
  吴德竖起了一根手指，
  “一个月，我觉得不超过一个月，朝廷的十万大军就会把那些胆敢反叛的蛮子全部杀光，脑袋铸成京观！”
  严肃闭目不语，等吴德说完，他睁开眼，向着吴德行了个礼，
  “既然真人已有主意，那就按真人的意思办吧！肃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他就转身迅速离开。
  吴德笑眯眯地看着严肃的背影，暗自盘算着应该怎么把这个看不顺眼的家伙弄下去，一个小小的监察使竟敢质疑他，简直是反了天了！
  在净妙真人吴德的指挥下，灵宗弟子迅速将易燃的木灵液作为倒在了祖灵神树的根系上。青绿色的木灵液像粘稠的油脂液体一样，把神树虬龙一般粗大的根系全部包裹起来，看起来像是亮晶晶的琥珀。
  “真是浪费啊！这么多宝贵的木灵液竟然用来当柴烧。”
  一名灵宗弟子一边倾倒着木灵液，一边心疼地感叹。
  “嘿嘿！小乙，那你留点儿起来不就得了？”
  他身旁的同伴看了看四周，笑着低声提醒。
  发展了两百多年的道门早已不是当初天师张三封时代的简单组织了，出身五花八门的道士们早就暗地里形成了盘根错节的庞大利益链条，通过像走私倒卖灵石、灵器以及木灵液这种灵石制作的稀有产物，获得了丰厚的利益。
  “嘘！！！”
  灵宗弟子小乙紧张地看了看周围，见没人注意过来才松了一口气，他看着刚刚出声建议的同伴，咬了咬牙问道。
  “你是不是早就干过了？东西卖给谁了？”
  同伴笑嘻嘻地取下腰间的水袋，拔出木塞，只见里面装满了青绿色的木灵液！
  “就这一袋，可以值三百两银子！相当于我们半年的俸禄、普通中产之家一年的收入！”
  嘶~~
  小乙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木灵液很值钱他是知道的，可不知道在黑市上的价格竟然这么高！
  “一般这东西只有器宗那些人才能接触到，像我们灵宗弟子可没这么多机会，要不要干……你考虑一下吧！”
  同伴笑眯眯地说，由于祖灵神树太过庞大，泼洒木灵液的灵宗弟子都分开的比较远，在这附近的只有他们俩，只要说服了小乙，他们俩就可以大发一笔。
  “留多少？”
  小乙只纠结了一秒钟就做出了决定，贪腐在道门之中早已不是新鲜话题，据他所知，掌管灵宗的掌门净妙真人吴德的胃口就像无底洞一样大，光是这些年假借派出勘探队的名义就从玉清宫里捞了不少经费，加上倒卖灵石、灵器和售卖道士、道徒身份的收入，那个贼眉鼠眼的吴德光是在帝都就有三十多套宅院，甚至比一些世袭罔替的王侯还发财！
  既然如此，上行下效又有什么不对？
  要是被抓，只能怪自己运气太差！
  打定主意后，两人迅速行动，将自己身上能装木灵液的容器全部腾出来，然后灌满木灵液，等全都灌满后才继续倾倒木灵液。
  “据说这些木灵液都是从木灵石里面提炼的。”
  工作的间隙，同伴又聊起了木灵液的来源，这种绿色的液体遇火即燃，且温度极高，无论是用来打造钢材还是当做驱动灵器，都是极好的燃料，需求量非常大。
  “木灵石？那些绿色的石头不是水火不侵，油盐不进的吗？”
  小乙奇怪地反问，作为需要勘探灵石矿的灵宗弟子，他自然对五种灵石都有详细的了解，道门之中用的最多的是金灵石、火灵石和土灵石，而木灵石和水灵石似乎一直没什么用。
  “呵呵！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同伴谨慎地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后才继续开口，
  “这是我一个器宗的兄弟告诉我的，你可别外传啊！”
  “据说木灵石用单一的手段是没办法提炼的，必须先用烈火灼烧，然后放入锅中沸水蒸煮，蒸煮三天三夜后取出来晒干捣碎，捣碎的粉末投入油脂中混合，就能得到这种遇火即燃的木灵液。”
  “原来如此……竟然这么复杂，不过知道这秘法也没什么用啊，以我们的身份很难弄到灵石。”
  小乙觉得有点儿口渴，于是取下水袋喝了一口。
  唔……味道怎么有点儿乖乖的？
  咦？奇怪……头怎么有点儿晕……
  在同伴惊恐的眼神中，小乙噗通一声倒下，手里的水袋掉落在地，绿色的油脂状液体缓缓流出。
  “木灵液有剧毒啊！小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