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追击(中)
作者:公孙乐      更新:2022-01-15 12:18      字数:3240
  最终,完颜胡刺决定兵分三路。
  一路一百人,带着苏虎蒲卢浑的遗体回苏虎河部;一路三百人,沿着南边搜索前进,由一名苏虎河部落的老练斥候带队。而完颜胡刺则带领剩下的两百人与子侄向东进入呼延和拉山脉,搜寻可能的踪迹。
  由于密林中的特殊环境,完颜胡刺留下了马匹,带走了绝大部分猎犬进入山林,相比南边儿,这些猎犬将在山林中发挥更大作用。
  细密的搜索很快有了结果,完颜胡刺一行人接连发现了几处人群停留的痕迹,尽管这些痕迹经过精心掩盖,却骗不过猎犬灵敏的鼻子。
  之后,更加压抑残酷的现实展现在完颜胡刺等人的面前。
  他们发现了几处坟堆,准确的说是屠杀点。
  完颜胡刺下令刨开了其中一处,惨烈的景象瞬间击倒了在场的所有人!
  无数尸体扭曲着堆叠在一起,像是密密麻麻的破口袋;惨白的面容尚未腐烂,还能看清楚上面绝望的神情!干涸的鲜血浸满了坑底,形成了一片暗色的“河床”!
  完颜胡刺拼尽全力压制着即将爆发的情绪,冷静地下令清点尸体。
  结果很快出来了。
  1,尸体应该来自一个名为“灰狼”的肃慎小部落,离黑山部落不远。
  2,尸体大多都为老弱病残,极少有成年男子和女子,半大孩子的尸体也很少。
  3,尸体上的伤口大多都在致命部位,可以看出是有计划的屠杀。
  4,一些尸体上随身携带的物品没有被马匪抢走,看得出马匪并不是很在乎财物。
  5,尸体死亡时间并不长,不超过三天。
  这是一伙冷酷无情的奴隶贩子!
  完颜胡刺做出了最终判断。这伙人做的事根本不像是普通的马匪!没有马匪会做到如此狠辣的地步,草原上来去如风的马匪通常劫掠货物,却很少伤人性命,更不用说进入陌生的地盘有计划地屠杀灭门,劫掠人口。
  只有最冷酷残忍的奴隶贩子才会做出这种事,他们带走了精壮的成年男子和女人,还有半大的孩子,有计划地屠杀了不值钱的老弱,甚至为了隐藏踪迹特地掩埋尸体。如此详尽周密,如此令人发指。
  想到这里,完颜胡刺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他知道,黑山部落••••完了。
  之后的一天,不顾疲惫疯狂追击的完颜胡刺很快又有了收获。
  他发现了几处山洞,里面有人群生活过的痕迹,还在密林中发现了一些人踩出来的小道,极有可能是那伙匪徒留的!
  这些痕迹让完颜胡刺一行人精神大振!这说明他们的追踪方向是正确的!他们已经逮住了敌人的尾巴!
  ————我是尾巴的分割线————
  这是一处隐蔽的山洞,三百多名戴着镣铐的男人挤在里面,其中大多都是成年人,也有部分是半大孩子。洞口出入的地方守着十几名全副武装的匪徒。
  过了一会儿,人群骚动起来,原来是从洞口外送进来了一些食物,饿的头晕眼花的人们却没有一哄而上,反而自觉的按照年龄顺序,让孩子们先拿食物。
  这有序的一幕让想看热闹的匪徒们非常失望,于是他们冲进人群,用鞭子抽打着人们,从饥饿的孩子手中将食物夺走。
  “横竖都是死!拼了!弄死他们!”
  骚动的人群中,不知谁突然喊了一句,压抑许久的人们终于像火山一样爆发,拼尽最后的力气站起来反抗。
  嗖嗖嗖!
  冰冷的箭矢射入密集的人群中,刚刚起身的人们纷纷痛呼倒地,其他人见状连忙趴在地上躲避箭矢。
  箭矢并不致命,被射中的人也没有流太多血,但箭矢上涂了强力麻药,被射中后至少会昏睡数个时辰。
  “你们是要自己躺下,还是我们帮忙?!”
  一名矮小的匪徒走进山洞,绿豆似的小眼睛中冒出凶光,恶狠狠地说。
  “玩什么玩?!要是弄死一个人你赔吗?”
  接着,他看向之前用鞭子抽打人群的匪徒,手上的鞭子毫不留情地招呼过去。
  “你们要是再闹,所有人都没饭吃!而且不要忘了,跑一个人,你们的家人中就会抽出十个杀掉!”
  矮小匪徒恶狠狠地吼道,很显然,山洞里的男女还不知道自己部落里的亲人已经惨遭毒手。
  完颜阿里虎坐在山洞的一角,冷漠地看着这一幕。
  他已经猜到了自己部落的老弱很可能早已不在,但马匪向压着他们向山林中逃窜却出乎他的意料。
  呼延和拉山脉从北到南,像是一道长城一样贯穿了整个辽东之地的东方,再往东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这些匪徒能逃到哪儿去?
  山洞外,
  石虎心绪不宁。
  他的独眼看向西方,那里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但他总觉得某种巨大的危险正在迅速靠近。
  他看了看山洞,摸索着下巴思考了片刻,然后叫过下属吩咐起来。
  第二天中午,
  完颜胡刺来到了山洞前。
  猎狗在山洞前狂吠着,很显然嗅到了明显的气味。
  完颜胡刺挥了挥手,三名战士牵着猎犬走进了山洞。
  轰隆!
  剧烈的响声突然从山洞内部响起,随后强烈的震动沿着山体传播,松动的巨石犹如受惊的兔子般纷纷滚下,许多躲避不及的战士被巨石砸中,还没反应过来就变成了肉泥,飞溅的碎石也变了恐怖的武器,将战士们砸的头破血流。
  过了片刻,剧烈的震动慢慢停止,完颜胡刺缓缓站起,他的身体下面是三个孩子。
  “仆里黑!厚德!麻哥!”
  “我在这呢!”
  “姑父,我没事!麻哥跟我在一起!”
  完颜胡刺顿时松了一口气,但脸色依旧凝重。
  他知道,他们的行踪暴露了,逃跑的匪徒已经发现了他们,接下来的旅途会面对更多的陷阱与埋伏,他必须更加小心。
  清点过人数后,完颜胡刺发现损失了八名战士,包括进入山洞侦查的三人。另有十多名战士受了轻伤。
  完颜胡刺下令休息了一会儿,然后挑选出四名经验最丰富的斥候,由他亲自带队在队伍最前方探路。
  这个下午,在经验丰富的优秀猎人完颜胡刺的带领下成功破解了八个陷阱,没有一人伤亡。而如此多的陷阱出现,也说明他们前进的方向没有错,这些陷阱反而成了指路的明灯!
  匪徒明显急了。
  当天晚上,完颜胡刺在一处隐蔽的山洞内发现了几具尸体,从衣着和面貌看都是肃慎人,除了脖子上的致命伤口外,尸体的身上还有其它几处几乎腐烂的伤口。
  看得出,匪徒为了更快速的移动不惜杀害受伤的人,减少累赘。
  尸体中没有黑山部落的人,但有战士认出了其中一具尸体是白熊部落的,完颜胡刺下令将他们暂时安葬并做好标记,回程时再将他们火化并将骨灰带回祖灵神树,那是所有肃慎人最佳的安眠之地。
  除了尸体之外,完颜胡刺还在山洞的一个角落发现了三个重叠在一起的石头。
  他的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这是他与大哥完颜阿里虎儿时游戏的标记,三个堆叠在一起的石头意味“正确”,这说明大哥完颜阿里虎没有事,而且还在想方设法留记号为他们引路。
  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完颜胡刺继续带队追击,随后来到了一处山谷面前。
  这里有两条岔开的小路,弯弯曲曲的看不清通向何方,其中一条布满了人的脚印,而另一条则干干净净,除了些许落叶什么也没有。
  完颜胡刺让斥候带着猎犬闻气味,结果两条路上的猎犬都狂吠不止,这说明两条路上都有人类留下的浓厚气味。
  完颜胡刺蹲下身检查起两条路上的泥土,发现比较干净的那条路上都是浮土,意味着有人特地打扫掩盖了痕迹。
  他丢下泥土,皱着眉思考起来。
  “姑父!不如兵分两路,两条路都追过去看看!”
  站在一旁的苏虎厚德忍不住开口建议,
  “敌人狡猾如狼,说不定分兵正是对方想要的,如果接下来再次发现岔路,难道继续分兵?这么分下去最后就算逮住了匪徒,我们的人数也会陷于劣势。”
  完颜胡刺摇了摇头,否决了分兵的提议。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哪条路才是•••••”
  突然,完颜胡刺停下了话头,在踱步思考的过程中,他的目光无意中瞟到了两旁的山壁,犹如刀劈斧砍般陡峭的山壁上,布满了许多嶙峋怪石,而距离地面不高的地方,分布着许多大大小小的山洞。
  “如果•••两条路都是假的呢?!”
  完颜胡刺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但随后忍不住思考起这种可能性。
  “完颜昌平!你爬上山壁,检查一下那些山洞,注意谨慎一点!”
  “是!”
  完颜昌平应声而去,接着山壁上突出的石头,他像敏捷的猿猴一般轻松爬了上去。
  见到这一幕,完颜胡刺的眼睛缩了缩,立刻下令所有斥候带着猎犬在山壁下嗅探,果不其然,猎犬们都对着一处山壁狂吠起来,细心的斥候们发现这一处山壁的地面上有许多碎石和浮土!
  一名敏捷的斥候迅速沿着山壁攀岩而上,进入了一处宽阔的山洞。
  过了一会儿,他探出身向山壁下方的同伴们招手。
  “这处山洞中非常幽深,不知通向何方!但在山洞中发现了大量人群移动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