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颊泛着微红，阳光下能看见浅浅的白色绒毛，汗水沁透鬓边乌发，红唇微张，随着呼吸颤动。
  桌上摆着一张未曾绘制完成的山水，透过她发间珠钗的遮挡，能看见右上角早早被题了诗词——
  金阙前开二峰长，银河倒挂三石梁。
  香炉瀑布遥相望，回崖沓嶂凌苍苍。
  是取了前人的诗词，赵雪霁字写得不错，却差了些豪情壮志。
  她趴在桌上睡得还算安稳，许是难得好眠，就连李思远进门的声音也没有将她吵醒。
  嗯，白白嫩嫩，像极了早上吃的白面团子。
  皇帝走到赵雪霁身前便伸出手在她脸上捏了两把，觉得手感甚好，脸上露出带着几分得意的笑，计划着再去试试别的妃子脸上的肉感。
  迎春在后边儿欲言又止，李思远见赵雪霁没被捏醒也没打算唤醒她，摆了摆手，自有太监替他端来椅子、斟满茶杯、端来冰盆、摇扇纳凉。
  也不知是哪来了兴趣，李思远就在这儿坐了下来，目光扫过赵雪霁的书架，饶有兴趣地挑选。
  赵正德自小爱读书，家境上佳买了许多放在家中，因此赵雪霁儿时便与书籍相伴，即便是在做秀女的日子也不忘在每月采买之际购书数本，这才有了当年从秀女坊搬来的几箱子行李。
  架子上多摆放着书生誊抄的诗词歌赋、地方志怪，只有几个边边角角藏着寻常小姐爱看的话本。
  “就那个.....”李思远压低声音，指着架子边上那本并无书名的书籍，拍了拍听风的后背：“拿来让朕悄悄。”
  啊这......
  咱陛下什么时候喜欢这样的调调了？
  听风顺着皇帝的手指瞧了瞧，愣是没看懂他想要哪一本。
  不过想来依照李思远的德行，肯定不是那本快被翻烂了的诗经，听风不自觉的腹诽，脚步也不停，凑到架子跟前装模作样地挑选。
  所以到底是那本《破镜重圆》还是那本《声缘》呢？
  咱主子到底喜欢啥小说？
  听风完全忽视了最边上那本用于记录的本子。
  其实也不怪他，李思远不清楚他还不清楚么，那蓝色的本子并不是书籍，而是宫内用于记录日常支出的账本，况且这一本还那么新，大概率是本月新发的，还没被用过。
  身后皇帝等得不耐烦的视线传来，由不得听风多想，他便已经随意取了一本回到李思远身前。
  谁要看这种玩意儿？
  皇帝接过书便随手圈成棒状往听风脑壳上一阵打，动静不小，引得赵雪霁眉头轻蹙，不自觉哼了出声，听到这声音李思远才瞪了听风一眼罢了手。
  外边儿实在热，从窗户看出去也能让人觉得头晕眼花，坐在这儿又凉快又软和，直让皇帝懒得走。
  反正这书也拿了，管它那一本呢，本着不浪费的原则，李思远翘起二郎腿将这本《声缘》翻开第一页。
  字很清秀，与桌上山水画上的题字如出一辙，显然是赵雪霁自己写的，正文旁还用狼毫沾了朱砂写着些批注，看得出来赵雪霁有这许多的想法。
  其实却也是凑巧了，这故事正是上一回赵雪霁从安羽那儿听的那一个。
  赵雪霁回来的当日思考着那故事里的人夜不能寐，便点了灯将故事默写出来，而后每到心神不宁的时候便取出来看上一遍，因此才有了如此多的批注。
  有关于她去太后那儿的日记，有关于她对易舒话语的思考，也有她偶尔想起皇帝时心里泛起的羞涩。
  上面倒没有小八的事情——赵雪霁虽然单纯，却也不傻，有的事情她只敢埋在心里，连迎春也没有告诉。
  李思远看得是津津有味。
  安羽的故事虽然编得随意却也不算落入俗套，带着几分现实的故事让平日里就喜欢微服私访的皇帝几欲走入书里天降正义——他可是皇帝，不仅能让那家夫人的事情败露还能将那几个赶人的家丁关起来。
  至于赵雪霁的批注，嗯哼哼，不愧是朕，多有魅力！
  李思远可喜欢看赵雪霁对他的赞美了，整个人嘚瑟的都快飘起来了。
  一书看完，李思远是腰不疼腿也不酸了，直接把书往怀里一揣，轻飘飘地站起来，又轻飘飘地走到赵雪霁身前，俯身重重地在赵雪霁的脸上“啵”了一口，亲得人半醒，晃晃悠悠地又飘出去了。
  赵雪霁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只看见皇帝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大摇大摆地就这么走了。
  总觉得......错过了什么......
  赵雪霁与迎春荷香大眼瞪小眼，一时之间也没有人先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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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感觉自己人生得意，身上终于有了肩负重任的那味儿，动力十足地想去批改奏折解救万民于水火之中，脑子里已经计划好了下一次去哪里寻访，又去哪里微服。
  他大摇大摆地走在宫道中央，身后乌央乌央跟着一堆人，像极了要去和同伴干架的小朋友。
  迎面走来一个李重轩，小家伙那是“重伤”病患，旁人根本挨不得碰不得，不仅跟着皇后和太后派来的太监宫女，还有一对随时待命的太医提着药箱尾随。
  这两人一个享受着自家妃子羞涩内敛的夸赞，一个摸着肚皮享受着刚刚从魏晴那儿吃完的美食，太阳又大，都眯着呢，反正身边人不少，谁也没有睁开眼。
  眼尖的小太监们早已对上了对方惊恐的双眼，李重轩那儿更是如多米诺骨牌一样，前一个跪下了后一个看清是谁也赶紧跪下，一个接一个跪了一地。
  只剩下可怜的李重轩和李思远距离过近，没等听清太监们吆喝了些什么就直接撞在一起。
  “哎哟，谁？！谁敢欺负本皇子！”
  “哎哟，谁？！谁连朕都敢撞！”
  一大一小一父子异口同声地吆喝出口，咬着牙瞪住对面含怒的目光。
  静～
  终究还是小皇子快人一步，摸了摸自己受伤的肩膀，挤出几滴眼泪出来，可怜兮兮地望着李思远：“父皇，疼～”
  “你......”李思远虽有一句骂言不知当讲不当讲，却最终还是摸了摸李重轩的脑袋，哄起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