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问题。”顾朝暮说，“反叛军头领，你们的老大是谁？”
  男子面色一僵，就连断肠散折磨得他五脏六腑绞痛都来不及反应，下意识想回答这个问题，却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然后，在人根本反应不了的情况下，他竟然将舌尖咬出了血，双目睁大，呆滞而又空洞。
  顾朝暮将手放到了他的鼻底。
  没气了……
  冰凉的手指没有感觉到熟悉的上下起伏的气息，顾朝暮眉眼垂着，冷又淡。
  据传，魔族有蛊师，为了手下忠心耿耿对主子绝无二心，每一个参军人，都会被下蛊，只要意图出卖主子，就会被反噬。
  提起反叛军的首领，男人根本不受控……
  是蛊……
  顾朝暮知道，这种控制人心的方式，早在百前就被淘汰了，这次重新现世，可见反叛军首领，是个不太得民心的家伙。
  她看着地上白茫茫的雪，男人全身血管爆裂，浓稠的血液像是画卷般铺开，魔气挥灰，让周围的雪全部散去，露出了地上的黑土。
  因为被腐蚀过，黑土上都是大大小小的孔洞，从里面冒出来的，正是和男人身体里流淌的如出一辙的魔气，不似寻常魔族气息，而是带着一股淡淡的腐臭味，让她很不愉快都想起了死亡已久的尸体。
  据浮庭钰所说，鬼族和魔族反叛军是有联系的，关于玉髓的信息，大部分都是从鬼族那边传过来的，反叛军抢夺玉髓，就是听了他们的鬼话。
  顾朝暮知道魔族皇室千牧野和广江是为了顾南煊，但鬼族，这只在百年之前已经消声匿迹的族群，对魔族圣物的了解，难道远超过魔族人吗？
  玉髓，究竟还有什么作用？
  想不通。
  顾朝暮伸手把丝线状的魔气牵引至手心，感觉铺天盖地的大雪都被触动得微微发颤，她看着男人快速流成干尸的血液在地上被凝固，从那里面渗透的魔气，似乎是因为带着蛊的原因，竟然和地面孔洞里的魔气相斥。
  由此，地裂开了。
  顾朝暮一双清淡的眼微微眯着站起身。
  后退数十步，地面裂开的缝穴随之停止，那下面居然是镂空的！
  男人万万没想到自己在死亡后也做了推手和贡献，这与他原本的目的背道而驰，顾朝暮认认真真看了看他的尸体，低头，慢悠悠跳进去。
  阵法在天泉山内运转数十年，接待了数不胜数的弟子，出现纰漏是难免的，但天机学院内部没有一个人前来修补，这个小小的缺陷，下面的空间，竟然是一条直达出口的通道，顾朝暮举着火折走了会儿，能够听到从上面传来的动静。
  沉闷响了响，却听不太清晰。
  拿着窃听符贴上去，精神网将外面看得透彻，声音也随即清晰了。
  顾朝暮听见安静微和裘周的声音。
  “顾朝暮，真的会死在这？”
  “当然，学院借调来的高手，绝对会让她神不知鬼不觉得葬身于此！”
  到现在为止活的好好的顾朝暮：“……”
  两人简短说了几句话，就相继离开了。
  顾朝暮看到外面的口出虽然如同来时般郁郁葱葱，但其中灵气环绕十分诡异，像是被人设了阵。
  这是用来特意拦截她的？
  顾朝暮何德何能受此“恩待”，低头看衣袂未曾沾上泥污，只觉得心头稍许舒爽了些。
  她不是土系，没当头打洞的能耐，知道出口阵法如何后，就原路返回，上了雪地。
  雪停了，风不止。
  顾朝暮被凌厉的风刮得眯了眯眼。
  抬眸眺远，一望无垠的雪地，依旧没有任何变化，顾朝暮知道这种情况太反常了，她没有耐心一直走下去或者等候，就站在原地，看着没有云朵和太阳的天空，手里的符咒临空而起，像张巨大的网，将周围原本稀薄的灵力吸附。
  光芒轰隆一下变形成开天巨斧，就在压顶般的天空上狠劈下去，地面震动，振聋发聩的声音开始在周边响，顾朝暮抬起手虚虚遮去扫到面前的风，巨斧在阵法强压下，仍没有丝毫退缩。
  风雪如注般倾下，天空裂开一个巨口。
  顾朝暮眸中汇光，把手里一直被她拽着的魔气甩出去，血珠子一般的光顺着天空裂口钻入，开始慢慢腐蚀周边的灵罩，大片灰色痕迹剥落下来，露出外面郁郁葱葱的树。
  阳光泼墨似的般洒下，明媚争先恐后再在她脸上身上留下印记，顾朝暮脚边的雪消退过后，踩踏上一片软嫩的草地。
  红衣似火飘扬。
  估计她永远走不出阵法的三个人，在感受到地面震荡时，就觉得不一般。等顾朝暮冷眸似刃落到他们身上，人皆一惊。
  “白七？死了？”
  作为反叛军中的精英，遍布蛊的血液里，有能让灵力瞬间溃散的腐蚀力，三人瞬间就想到这个可能，愕然的看着顾朝暮，不曾想过云翼刀也有失手的那天。
  顾朝暮面无表情地抽出了破痕刀。
  血气红光覆盖在上面，锋芒无处不在，譬如红莲绽放，血液滚动，漫天的杀机轰然落下——她分明离他们有数丈之远，却在转瞬间，单手持刀到他们跟前。
  三人大惊。
  顾朝暮一片浮萍似的轻轻飘开，刀法熟乡各，树林中被她染上了一笔血似的红，灵力如烟尘滚滚，让人无处可避！
  一人如同断线风筝，咣当一声落在地上，其余两人逃无可逃，被她的威压整个罩在其中。
  顾朝暮逼人的刀锋调整姿势，死按住一人弯曲的脊梁，符咒如灵蛇般窜出，挡住了手段阴毒的人的攻势，把刀人脑袋开了瓢。
  血如柱喷出。
  破痕刀本就是嗜血之刃，见了血光后，就连刀背也弥漫着一股浓厚的血气，男人大惊失色，按住被符任控住的手，手忙脚乱地想躲，顾朝暮却不给他这个机会，破痕刀一舞，无数刀影从面前涌出，围追堵截着把男人穿得千刀百孔。
  血腥味争先恐后的钻入鼻腔，顾朝暮被呛得张不开嘴，抿唇转眸，看着地上趴着半死不活的那个人，笑盈盈地问：“不想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