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莫一笑话音未落，一旁的梦苏直接吓得跪在了地上，而张无尘也是吓得眉头一皱，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自古以来即便君王有错，也会被说成无错，毕竟王权乃是至高无上的，更别提敢说君王有罪，这话若是传出去，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怎么？我说的有错？”
  张无尘皱眉道：“君为君，臣为臣，君固然有错，罪责在臣不在君。”
  “哼！好一个在臣不在君！我问你，张元帅镇守明川郡时有多少兵马？各道囤军又是多少兵马？太康失守张家满门抄斩，如今方史松元帅大胜，收复失地有望，赵国要议和，为何同意议和而不趁机收复太康？”
  事到如今，莫一笑也不再顾虑，一开始他也只以为这是赵国国师布的局，古明国是被动应敌，而张家只是被设计罢了，直到听闻方史松大胜，明王非但不收复失地反而同意赵国议和，莫一笑便彻底想明白了，也许一开始这场仗真的只是攻与守，但现在，这场战争的意味已经彻底变了，已经变成明王为了某些利益主动放弃一城之地，换言之，张之和与前线上万大军，全都白死了！
  张无尘有些失神，莫一笑没有继续说下去，他说这些只是想告诉张无尘，复仇并不是杀几个人这么简单，也是提前给张无尘打个预防针。
  莫一笑整好衣装，起身道：“自今日起，世上再无张无尘，今后你便是一笑楼四绝之一，云裳公子！”
  ……
  黑市一行，本意是为寻回羽衣，不料意外与张庐重逢，虽张庐惜死，却有张无尘拜师，莫一笑心中筹谋四绝终于聚集，至于张家之事不可急于一时，此事牵连深远，需从长计议。
  当下首要之事便是寻回羽衣，若非有此一遭，寻回羽衣只得设法进入红莲坞，如今得知凤凰殿竟是张家旧部所立，莫一笑便从凤凰殿内探寻起红莲坞来。
  凤凰殿之主名为秀娘，也是张无尘生母，世人皆知张家将军张之成早年战死沙场，其妻子思念成疾郁郁而终，却不知张之成妻子本是落难皇族。
  此事还要从三十年前的轩王乱政讲起，三十年前，当今明王尚未登基，先帝立轩王为太子，当今明王被封泽王，此时古明国与古瑶国战事正起，古瑶国内大祭司善巫术，古瑶国大军受巫术蛊惑，悍不畏死，凶猛异常，自边境一路东伐，连下古明国两府，先帝震怒，命轩王太子暂理朝政，先帝携泽王御驾亲征。
  两军交战死伤惨重，前线军情紧要，泽王出策赴古圣国求援，古圣国圣王特令圣尊与圣者助古明国，古瑶国大祭司巫术被破，一时间兵败如山倒，仅一月便退出古明国国境，先帝欲乘胜追击，不料朝中生变，轩王篡位夺权，下令关闭明都城门，欲逼迫先帝禅位，先帝震怒班师回朝，命大军围城，轩王自知大势已去，打开城门于先帝面前谢罪，自刎于明都城外。
  先帝固然不舍，但法不可废，下令将轩王妃子子女全部打入天牢，本以为此事就此作罢，却有轩王旧部仍不死心，混入宫中刺杀先帝，先帝这才下令，将与轩王有关之人全部斩首。
  而这位秀娘，便是轩王遗子，是凤凰殿殿主偷天换日将其救下，之后不知消息如何泄露，曾名满古明国的天下第一花楼凤凰殿，被官兵追捕，最后被迫进入黑市之中，直至当今明王登基，此事方才告一段落。
  凤凰殿老殿主曾受轩王恩惠，不惜将苦心经营的凤凰殿毁灭，还是保下了轩王唯一的血脉，但是在追杀途中，明鉴司高手重伤了老殿主，在转入黑市后，不过数年老殿主便离世了，临终前将凤凰殿交于轩王遗子，秀娘之手。
  之后几年，黑市之中另有数个势力崛起，引得朝廷注目，明王亲命张之成带兵镇压黑市暴乱，正是因此一战，二人生出情愫，之后张之成便迎娶秀娘为妻，凤凰殿则交由一位名叫佘老的老者管理。
  一直到张家事变，武千户暗中带张无尘逃离张府，这才重回凤凰殿，当日刑场劫法场的众多高手，也正是出自凤凰殿。
  “凤凰殿经法场一战后，殿中高手悉数折损，如今在这黑市之中也再难立于三首之一了，那红莲坞与千仞堂觊觎已久，恐怕用不了多久，这黑市里便要由他两家独大了。”
  佘老乃是凤凰殿老人，辅佐过两代殿主，如今又要辅佐少主，可以说是三代元老了。
  听完佘老漫长的讲述，莫一笑再看眼前这位年过半百的老人时，不由心生敬意，这位老人不单是辅佐殿主这么简单，他曾亲眼见着凤凰殿从鼎盛走向落寞，如今莫说重现往日辉煌，连立足都岌岌可危，除了令人唏嘘感慨之外，莫一笑也对佘老的忠诚感到敬佩。
  试想一下，老殿主离世秀娘年少，他大可逾越成为殿主，他没有，秀娘嫁作张之成妻子，他代为执掌凤凰殿，张家事变后，他完全可以不顾旧情，不理会张无尘生死，他没有，非但没有，更是奉张无尘为少主，耿耿忠心天地可表！
  “依在下看来，凤凰殿大可借机脱离黑市！”莫一笑语出惊人。
  大堂之上的众人皆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黑刃本就对莫一笑心存芥蒂，如今听闻莫一笑这话，当即不悦道：“莫先生说的轻巧！凤凰殿扎根黑市之中多年，历代殿主苦心经营才有如今势力，先生不为凤凰殿解围出谋划策也就罢了，还说什么脱离黑市，这岂不是叫我们自断根基！”
  “黑刃不得无理！”佘老出声训诫，可声音之中并没有怪罪之意，很显然，佘老也对这位莫一笑便是质疑。
  这也怪不得佘老，先前张庐出现后，把莫一笑奉作救命恩人，说是若没有莫一笑张家就要彻底灭门，更是把莫一笑说的近乎妖孽一般，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莫一笑身上，佘老虽然表面不说什么，但是心里还是觉得张庐太过夸大其词，尤其是将复仇这种事寄托在一个在人身上，在佘老看来更加不可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