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郁金香
作者:最后一名      更新:2022-01-14 11:48      字数:3460
  第一次见面,总是要带些礼物的,夏晓昌让随从献上自己的礼物,不过是些上等的茶叶和从广州带来的一套景德镇出产的青花茶具,这些物品若是放在欧洲,定然是价值不菲的,便是此时在台湾,也算得是上等品了。
  乔恩有礼貌地谢过,引着大家往餐厅去。
  欧洲人并不像东方人那些含蓄,既然说是请他过来吃晚饭的,当然就会直奔主题。
  只是,当夏晓昌走过会客厅中央的时候,马上被摆放在窗口处的一盆漂亮的花吸引住了,经不住走将过去。
  这是一盆郁金香,正吐出一朵艳红的花蕾,含苞欲放。
  “夏船长也识货呀!”见到夏晓昌被这盆花所吸引,乔恩略显得意地问道。
  “总督大人的这盆花好美丽!”夏晓昌不吝赞美之辞地夸着:“这花的植株翠绿整洁,花苞未开便香气四溢,就算是我看不到,也被它的香气迷到了!”
  “呵呵,小船长果然惠眼识珠,这可是郁金香中的极品,名叫赤焰,我可是年前花了八百弗罗林买到的,从阿姆斯特丹带到了这里,是我最宝贵的东西。”
  “八百弗罗林?”杰克也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经不住地问道:“这只是一盆花呀!怎么这么值钱?”
  弗罗林是荷兰的法定货币单位,按此时的购买力来说,一头健壮的公牛也不过是一百二十弗罗林,而一个弗罗林可以买到八磅的奶酪,相当于三点六公斤奶酪。
  如果乔恩所言非虚的话,那么,他的这盆花就能够换到近三吨的奶酪,若是换成大米的话,足可以装满一整船了。
  乔恩得意地点着头:“我这盆花买来的时候,还没有这么大,如今照它现在的样子,别说八百弗罗林,就是一千两百弗罗林也卖得出去!”
  “呵呵,船长,看来咱们以后不如做郁金香的生意好了!”狄奥开着玩笑一样地道:“这利润可是比咱们贩卖甘蔗和砂糖高多了!”
  夏晓昌蓦然一动,脑海中忽然印象出了一件历史事实,那就是荷兰的“郁金香泡沫!”,那其实是世界历史上第一次的金融危机,荷兰人炒作郁金香,最终变成了一种期货行为,而等两年后泡沫破灭,除了很小部分的人赚到了钱之外,绝大部分的投资者都是鸡飞蛋打,家破人亡,荷兰国家的整个经济也一落千丈,最终倒至在与英格兰抢夺殖民地的战争中,处于了劣势。
  想到这些,他的心跳成了一团,忽然意识到了一个赚钱暴富的机会就在眼前。
  “小船长在想什么呢?”见到夏晓昌若有所思,乔恩不由得问道。
  夏晓昌笑笑,道:“我也在想,若是我们能够做这郁金香的生意,的确可以赚到大钱!”
  乔恩摇了摇头,告诉着他们:“这件事情,你们还是不要想了!”
  “为什么?”
  “因为,郁金香虽然好,但是极品却都是被奥斯曼帝国控制着的,这种花原产在他们那里,他们的园艺师培育了数百年,花色与品种很多,而最好的只有他们有,也只有在他们的宫廷里才能够见得到!另外,奥斯曼人也对郁金香的花苗进行封锁,并不是谁有钱就能够买得到的!”
  听到这话,令大家都有些失望,不过夏晓昌却想,这世界上只要是人为控制的事情,就会有转机。就算是奥斯曼帝国封锁再严,他也一定有办法弄到郁金香的花苗。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去餐厅吧!”朱丽催促着。
  一行人来到了餐厅,这个餐厅很大,上面吊着十分好看的玻璃挂灯,屋子里飘着一股香烛的味道。
  屋子的中间摆着一张又长又大的桌子,桌子上铺着白色的桌布,桌子边上每个座位前摆着餐巾,杯碟,刀叉,调味瓶和一碗柠檬水,菜肴还没有上来。
  乔恩作为主人坐在了桌子的顶头位置,朱丽与夏晓昌分别位列在他的左右,狄奥坐在朱丽的旁边,杰克坐在夏晓昌的下首,这也说明了乔恩对他们的尊重。
  在他们的下面,还有两位身穿礼服的官员,一个是热兰遮的税务官赫尔曼,一个是城堡的火枪队队长布鲁诺,只是桌子边还空着一个座位,却并没有人来。
  夏晓昌知道乔恩总督并没有带着妻儿过来,也不知道这个位置是留给谁的。
  “西里尔少校怎么还没有来?”乔恩看向了那个空位子,问着边上的守卫队长。
  队长答着:“西里尔少校应该等快就到了,他下午一直带着海军在码头训练!”
  夏晓昌知道热兰遮的荷兰海军此时的人数并不多,不过八百人,加上五条战舰罢了。而这五条战舰,最大的一条也只是吃水量大约在一千吨的米德尔堡号战列舰。想来,这只海军的指控官,应该就是这位叫作西里尔少校的人了吧!
  正说之时,便有一个侍者过来报告,说是西里尔少校到了。
  乔恩哈哈大笑,开着玩笑一样地道:“西里尔少校好像知道咱们在想他,所以就出现了!”
  大家一起向餐厅的大门口看去,一个身材高大,穿着戎服的红发男子大踏步地走了进来,先是对着乔恩总督微微一鞠躬,目光扫过所有的人脸,当他看到朱丽的时候,严峻的面孔上露出微笑来,特意走到了朱丽的身边,道:“原来是朱丽小姐来了!”
  “西里尔先生,你好像来晚了!”朱丽淡淡地回应着。
  西里尔又看了看坐在乔恩另一边的夏晓昌,目光又移到了杰克的身上,怔了一下,马上又恢复了常态,回答着朱丽的话道:“朱丽小姐,这位就是你跟船来的晓昌号的船长吧?”
  “你好!”夏晓昌适时的站起身来,向他自我介绍着:“我是那条船的船长夏晓昌,很高兴认识您,西里尔先生!”
  “你好!”西里尔指着杰克问道:“这位先生是您的什么人?”
  “他是我的副官和参谋!”
  “你好,我叫杰克!”杰克也起身来友好的回应着。
  “你叫杰克?”西里尔道:“你不是叫丹?”
  “西里尔先生可能是认错人了!”夏晓昌道:“他叫杰克·梅拉德!”
  “哦!”西里尔看着杰克点了一下头,有些怅然若失。
  “西里尔少校!你来得太晚了,快坐吧!”乔恩道。
  “是!”西里尔答应着,走到的那个空位边坐了下来。
  乔恩这才挥了挥手,边上的侍者们会意,陆续着上着菜和食物。
  “大家随便吃!”乔恩招呼着大家。
  虽然经历过许多盛大的场面,但是夏晓昌并不知道这个时候吃饭前的礼议,他还天真地以为,这些荷兰人会在饭前会向上帝做一番祷告,忽然又想到荷兰人并非都是天主教徒,相当一部人信的是新教,没有那么多的规矩。
  夏晓昌并不着急,他知道这种正式的场合中,吃饭其实是次要的,而且这种晚宴也很少有人能够吃饱。他先看着对面的税务官赫尔曼先生将双手在那个装着柠檬水的碗里浸洗了一下,然后又用餐巾擦了擦手,这才拿起了刀叉来,于是也学着他的样子如此进行。
  这些贵族果然讲究,用柠檬水来洗手消毒,也算是讲卫生的表现吧!
  忽然听到对面杯盘乱响,众人齐齐看去,却见狄奥满脸通红,一个女侍提着个桶站在他的身边,原来是要收了他桌前的柠檬水,可是狄奥竟然将那碗水当成饮料喝掉了。
  当朱丽发现狄奥要端碗把水喝光之时,不由得拉扯着他一下,狄奥一时没有拿稳,手里的碗掉落下来,还没有喝完的半碗水也洒到他的身上和桌前,还没有吃就乱得杯盘狼籍。
  朱丽气得扭过脸去,马上看到乔恩诧异的眼神,连忙解释着:“他……他们法兰西人都是这样的!”
  “呵呵,法国人都喜欢把洗手水拿来喝吗?”布鲁诺嘲笑着。
  狄奥好不容易镇定下来,他的确还是第一次出席这么正规的场合,就算是他长得再好看,毕竟也只是一个海盗,之前也只是生活在底层的人,并非贵族。
  听到布鲁诺的嘲笑,他有些不高兴,想要反唇相讥,但是看了看朱丽还是忍住了。
  朱丽也不喜欢布鲁诺的嘲笑,一本正经地道:“水可以洗手,也可以拿来喝!”说着,她故意端起了自己面前的柠檬水,喝了一口。
  布鲁诺讨了个无趣,嘿嘿一笑,不再作声。
  西里尔道:“朱丽小姐,如果洗手水也可以喝的话,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海盗也可以成为正经的商人呢?”
  他的这番话令夏晓昌不由一震,他看了看身边的杰克,却见他微微摇了摇头,似乎是在告诉他要稳住心神,他微微点了点头。
  狄奥就没有夏晓昌这般得镇静,他也知道刚才是自己失态,听取西里尔这么一说,便有些怒火,道:“西里尔先生,您这话说得可是有些让人听不懂了!水是生命之源,我们谈着水的事情,您怎么就扯到海盗的身上来了?”
  西里尔微微一笑,道:“我也只是打个比喻!”他说着,又看向朱丽,有意地问道:“朱丽小姐,您说呢?”
  朱丽皱着眉头,不快地道:“西里尔先生,我也不懂你在说什么!”
  乔恩却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些人的争论,并没有要打断的意思。
  西里尔还是咄咄逼人,转而把目光投向了夏晓昌:“夏船长,您觉得呢?”
  夏晓昌还是保持着微笑:“西里尔先生的话也有道理,水可以喝,也可以用来洗手!呵呵,这海盗和商人嘛,怎么就不能互相转换呢?”
  “这么说来,夏船长也同意我的意见啦?”
  夏晓昌点了点头。
  布鲁诺道:“西里尔少校,您在这里谈到这些事情,难不成是有什么要跟总督大人说些什么的吗?”
  这分明是两个人在一唱一和呀!
  夏晓昌的心不由得跳成了一团,显然,这位荷兰少校很可能在发现了些他们什么事,所以才会在这里有了这么一番指桑骂槐一样的言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