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坤港
作者:
最后一名 更新:2022-01-14 11:47 字数:3160
投降,对于夏晓昌来说,是一件十分简单的事情,如今他相信卡米尔的海军,比相信小猎犬号上的海盗还要多一些,尽管他被奉为那些人的船长,却也知道,那不过是一个虚名而已。
不管怎么样,他是以小猎犬号船长的名义向尼德兰海军投降的,至于小猎犬号上的那些海盗们怎么想,那就不是他能够关心的事情了。
不过,令夏晓昌感到有些意外的是,当小猎犬号上的海盗们,听到他已经代表小猎犬号的船长,向尼德兰海军投降了,那些海盗们竟然没有一个反对的,都十分顺从的接受了卡米尔长官派出的受降官的安排,交出了武器,老实地呆在了小猎犬号的甲板上,由一群尼德兰海军的士兵看押着。
便是像汉斯那样平日里在船上飞扬跋扈的头头们,也老实地如同犯了错的孩子,站在人群中,一声不吭。
卡米尔并没有食言,他既然喊话的时候许下的诺言,就一定要遵守,只是用他的话来说,这些海盗们什么都没有做,却想要让他网开一面,令他有些不甘心。
所以,在对待这些海盗的时候,卡米尔并没有半分得客气,直接告诉着他们,虽然他会坚守自己的诺言,但是如果他们中,有人想要挑起事端的话,那么,他将会毫不手软地就地处置!
卡米尔的话绵里带针,只要是有点儿头脑的人,都可以听得明白,这位海军司令的意思所指。
卡米尔实际上是在告诉海盗们,如果他们中有一个人胆敢胡来的话,他一定会将他们尽数屠戮,而不再遵守先前的承诺,毕竟是他们违约在先。
也正是因为有卡米尔的这番警告,小猎犬号上的海盗们变得十分得温顺,就算是心里有无数的不痛快,也会强自压下来,而听从着受降官的指挥。
卡米尔还算是不错的,尽管看管了这批海盗,还是将其中的伤病者隔离起来,进行治疗。木腿是现成的医生,所以他并没有被看押,而是被委任着继续为那些伤病员治疗。
黄莺莺跟在木腿的身边,也因此得到了豁免,尽管她是一个被俘的受害者,可是并没有人听得懂她的话,更不愿意来听她的话。在众人的眼中,她只是一个跟着独眼老头身边的学徒而已。
倒是夏晓昌,得到了卡米尔特殊的优待,让他单独地呆在一个房间里。
用艾伦的话来说:“反正你也是要上绞架的人,我们司令是佩服你敢于担当的精神,所以才会对你这么客气!不过,等到了坤港就不好说了!”
“为什么?坤港不是卡米尔司令说了算的吗?”夏晓昌好奇地问道。
艾伦道:“我们只是东印度公司的雇佣军,包括卡米尔司令,也是受聘于总督阁下的,坤港还有市长、议会议长、商会会长都比卡米尔的职位高,只不过各司其责而已。”
“这么说来,我被押到坤港,还要由他们定罪?”
“是!”艾伦点着头,同时又道:“别人还好说,尤其是海盗的船长,肯定是要被判死刑的,因为从来没有过例外!”
听到此言,夏晓昌心头一片的灰暗,忽然有些后悔,自己不应该主动地来承担起小猎犬号的罪责,那些海盗的生死跟他有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替那些坏蛋去受死呢?
只是事以至止,他再想要后悔,显然已经不可能了。
卡米尔十分果决地将小猎犬号上所有的海盗却押到了阿姆斯特丹号上来,关进了这条战列舰的底舱中。
至于这些海盗的处置,他已经答应不会要他们的性命,但是作为第三舰队的指挥官,他还是要向上级进行请示,在得到上面命令的期间,这些海盗们将会被关进坤港的监狱。
在小猎犬号的处置上,卡米尔手下的几个船长建议将之一把火烧个干净,但是艾伦却认来,这条七海中最快的船,如果能够拉回坤港,再修理一番,或许可以成为他们第三舰队的一员。
船是死物,令这条船成为商人们望风丧胆的海盗船的,并不是船的本身,而是以基德为首的一群人!
如今基德已经死了,海盗们也被抓了起来,这条船也便不再是海盗船。
卡米尔听从了艾伦的建议,命令着自己的船匠先将小猎犬号进行了简单的修理,把底舱进的水淘尽,然后用两份条系船索拉,将小猎犬号拴在了阿姆斯特丹号之后,拖回坤港。
第三舰队在马迹岛又逗留了一天,然后才起程回航,两天后,终于安全地抵达了坤港。
坤港,是位于婆罗洲西岸的最大港口,因为位于坤河的入海口入,故名。最早的时候,这里是华人往返东南亚诸国贸易的临时落脚点,时间长了最终形成了一个以华人为主的小镇子,这个镇子与婆罗洲内陆的土著有着明显的区别,整个镇子倒是很像是广州附近的水上村庄。
后来尼德兰人来到此处,在有利的地势处修建了一座要塞,经过几十年的发展,最终与华人的村镇合为一体,成为了巴达维亚北面的门户。
卡米尔率领第三舰队大胜而归,立刻令整个坤港的民众们欢呼起来,他们像是迎接英雄一样得迎接着卡米尔的回港,包括市长,议长和商会会长在内的整个城市的要人都出动了,自然对卡米尔这位新上任的司令敬佩不已。小猎犬号的灭亡,也便代表着他们终于又可以在南中国海安全地贸易了。
所有的海盗都被水兵们用枪和刀押着,从阿姆斯特丹号上下来,往监狱里去,当他们走过街头的时候,围观的百姓们纷纷将烂菜、泥巴、水草丢过来,呼骂着以求解恨。
夏晓昌是最后一个被押解下船的人,当人们知道这个如此年青漂亮的少年,竟然就是小猎犬号的船长之时,甚至有些不敢相信,随即也向他丢着石头和烂菜。
夏晓昌把手臂举起来,挡住自己的头部,以免被石块击中,但是还有几块石头打在了他的头上,把他的头打出了两个包来。走过人群的时候,他都能够听到熟悉的华语,有人在骂着:“这么年纪青青的,怎么就不学好,去当海盗?”
他只能低着头,不作一声。心里却是暗暗地诅咒着:“他娘的,老子只是倒霉罢了,又没有真得做过坏事!要是你们这么埋汰我,老子恨起来,就真得当一回海盗给你们看看!”
只是,想着想着却又有些无奈,他的命运此时掌握在别人的手里头,死生还不自知呢,怎么可能再有机会去做海盗呢?
狄奥走在他的前面,一不小心,被一块石头绊了一下,随即不稳地摔倒在地。
夏晓昌连忙跑过去,想要帮着拉起他来,但是他马上成为了那些老百姓的出气筒,泥巴、石头都对着他打了过来,他俯下身一手护住自己的头,一手去拉狄奥。
“别打了!别打了!”突然,一个声音清脆的声音传出来,紧接着,便有一个穿着裙装的女子从人群里奔了出来,挡在了夏晓昌的前面。
夏晓昌放下了胳膊,看到的是一个二十岁上下的西洋女子,她肤色白晰,相貌美丽,虽然也是一双蓝色的眼睛,但是却与其他西洋人不同,眨着的时候,带着东方少女才会有的水灵。
只是,夏晓昌看到这个女子的时候,分明觉得似曾相识,他一定是见过的。
正是因为这个女子的出现,那些投掷烂泥和石块的人们纷纷住了手。
有人问道:“你怎么帮着这群海盗呀?”
女子道:“他分明只是一个孩子呀!”说的话竟然是华语,这令夏晓昌不由得再一次转头,马上想了起来,她就是那条从马尼拉开出来的圣塔安娜号上,见过的那个穿着浅绿色长裙的女郎,当时,他们还互相对视着而笑。
狄奥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但是此时,他就好像是被孙悟空施了定身法,看着那个女子,呆呆地发愣。
“走!”边上的水兵喝了一句。
狄奥这才如梦方醒,那个女子再回过头,与他的双目相对,他连忙低下了头去,一脸的通红,转身走开。
“朱丽!”在夏晓昌之后,艾伦的声音传过来。
夏晓昌和狄奥都不由得回过头,便看到艾伦笑逐颜开地向着这个女子奔过来,女子也惊讶地张开了嘴,叫着:“艾伦?”
“走吧,他们是认识的!”夏晓昌推了狄奥一下。
狄奥很是沮丧,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向前赶去。
夏晓昌隐隐地听着身后传过来艾伦和朱丽的欢笑声,那一对男女,仿佛是很久前就认识的朋友。
“我爸呢?”朱丽用尼德兰语问着,这句话比较简单,夏晓昌能够听得懂。
“你是在问卡米尔司令呀?他被市长接走了!”艾伦回答着。
夏晓昌蓦然明白过来,原来朱丽是卡米尔的女儿。
卡米尔消灭了小猎犬号一伙海盗,如今他的名声一定会传到巴达维亚去,今天他们回到坤港,那些政要商贾们,肯定是要为第三舰队举起一场盛大庆功会的!
只是对于夏晓昌来说,他知道,马上要迎接他的,将是一段漫长的牢狱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