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难为
作者:最后一名      更新:2022-01-14 11:47      字数:3154
  船长室舱门口再一次响起了敲门声,随之而来的是狄奥关切的呼喊:“船长!发生什么事了?”
  夏晓昌再一次吓得魂飞魄散,慌乱中竟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应答了,呆若木鸡一般。
  狄奥的敲门声更急了,他显然在刚才并没有真正地离开,一定是听到了船长室里的动静,尤其是夏晓昌开枪的时候,那声音只要是用过枪的人,都能够听得出来,猜得出来。
  也许是觉得基德不应声,狄奥又开始喊着夏晓昌的名字:“夏!夏!你还在不在?”
  夏晓昌望着床上还瞪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基德,越发得害怕起来,这是他第一次杀人,也是他从有记忆以来的第一次杀人,在他过来的那个时代里,他可是一守法的公民。
  他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塌天的事,不管被他杀掉的人是谁,是好人还是坏人,他都觉得自己是杀人犯,这也是他所受到的教育里,绝对不允许自己犯的过错。
  “我杀人了!我杀人了!”他心里不停地喊着,有兴奋,有恐惧,有慌乱,更多的却是不知所措。
  船长室的舱门“砰”的一声被打开来,狄奥也是海盗,本身就会撬门开锁,他用一把匕首插进门缝中,很快就拨开了被夏晓昌插上的铁门栓。
  “夏!”狄奥当先地看到坐在卧室门口的夏晓昌,他脱下了青衣直缀,只穿着件白色的亵衣,露着黑色的亵裤,眼睛木然地望着他。
  狄奥叫着夏晓昌的名字,并不知道卧室里发生了什么,急步地走入。
  却在这时,站在高高鸟架上的鹦鹉茉莉忽然跳跃着叫了起来:“难为!难为!难为!”
  狄奥的注意力马上又被茉莉吸引过去,他走到鹦鹉的面前,投给它一粒花生米,却是侧着头想了想,如何了猜不出这只鹦鹉说的什么,毕竟是鸟语,发音吐字并不清晰,也只有基德那样朝夕与它相处的主人,才能够听得懂它说的是什么。
  茉莉津津有味地吃着狄奥投来的花生米,也不再叫唤,狄奥笑了笑,这才走向卧室。
  “别过来!”此时,夏晓昌忽然清醒过来,他马上意识到,如果让狄奥看到自己杀死了基德,他肯定不会放过自己的。既然如此,反正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这些海盗都不得好死!自己反正也逃不出去,那就多拉几个来垫背吧!
  他的手里的枪举起来,对准了狄奥。
  “夏!”狄奥惊诧地张大了嘴巴,却也停住了脚步,好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地看着夏晓昌:“你这是怎么了?夏!你没疯吧?”他觉得夏晓昌失去了之前的灵性,这双看着他的眸子,变得恐惧而又无措。
  “别过来!别过来!”夏晓昌也不知道下一步要怎么样,他觉得他应该扣动扳机,把这个海盗干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良知又令他不忍下手。
  “夏,你怎么了?我是狄奥呀!我是狄奥!带你过来的狄奥呀!”他说着,试探地向前走了一步。
  夏晓昌最终还是放下了枪来。
  这么多的海盗对他来说都是敌人,但是这个狄奥却是他们中最好的一个,最少,如果没有狄奥的帮助,他和黄莺莺可能还活不到现在。他可以对汉斯不手软,对伊克巴不手软,甚至于对瘦猴那样的华人也不手软,但是却不能对帮助过自己的人痛下杀手。
  他到底不是一个心狠手辣的海盗,而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少年。
  见到夏晓昌放下了枪,狄奥悬起的一颗心也倏然而落,紧走两步来到了他的面前,向着卧室扫眼之间,便不由得叫了起来:“船长?”还没有走进去,又一眼看到了躺在地上的那个刺客,再一次发出惊呼来:“迈克斯!”
  夏晓昌这才知道,这个偷袭基德的人叫作迈克斯,显然,他也是小猎犬号上的船员。
  可是,令夏晓昌意想不到的是,狄奥并没有当先地奔向基德,而是奔向了躺在地上的迈克斯,一把将他抱起来,大声呼唤着,泪流满面。只是那个被他抱在怀里的迈克斯,再没有发出一点儿的声音来。
  狄奥的反常,不得不令夏晓昌又想起了基德船长之前的话,他不相信小猎犬号上所有的人,包括狄奥。如今可以看出来,狄奥与刺客迈克斯之间的感情已然远远超了他和船长基德的感情。
  狄奥抱着迈克斯嘶声痛哭着,船长室里的动静显然也惊动了外面的人,佐佐木当先地跑了进来,作为小猎犬号上的冲锋队长,佐佐木还负责着整条船的警卫和治安,毕竟一百多号人如果不加强管理,是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的。
  夏晓昌忽然发现,自己再没有回旋得余地,想跑也已经来不及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举起了枪来,准备将冲到最前面的佐佐木击毙。
  如今对于夏晓昌来说,反正是死路一条,那么就在临死之前,多拉几个海盗去垫背吧!
  尽管夏晓昌的想法很好,但是他还是低估了佐佐木的能耐,在他刚刚举起枪来的时候,佐佐木就像是一头矫捷的豹子,只见他向前一蹿,已然到了夏晓昌的身前,一拳击来,正打在了夏晓昌握枪的手腕之上。夏晓昌吃痛难忍,“啊”地叫了一声,手里的枪也立刻飞了出去,掉落在了地上,马上被跟在佐佐木后面进来的一个海盗捡了起来。
  佐佐木应该是小猎犬号格斗能力最强的海盗,要不然他也不可能被基德任命为冲锋队长。
  夏晓昌再没有任何机会反击,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就已然被佐佐木摔了出去,然后很快被后面跟过来的海盗按在了地上。
  “船长!”佐佐木马上看到了瞪着眼睛死在床上的基德,他愣了片刻,好像明白了什么,马上冲进了卧室里。
  佐佐木等人的出现,将沉浸在悲痛中的狄奥从恍惚中惊醒过来,他放下了迈克斯,一又喷火的目光直视着此时已经被制住的夏晓昌。
  “是你杀了迈克斯?”在准备打人之前,狄奥还是理智地问着夏晓昌。
  “不是我!”夏晓昌叫了起来。
  “那是谁杀的他?”
  “是基德!”此时的夏晓昌,如同惊弓之鸟,什么也不去想了,只能实话实说!
  “船长为什么要杀他?”狄奥紧紧追问。
  “他藏在柜子里,趁基德午睡的时候行刺,被基德干掉了!”
  狄奥不由得一呆,本来举起拳头想要狠揍夏晓昌的,此时那个拳头也只能停在半空,渐渐地放了下来。
  “船长是怎么死的?”佐佐木紧随着狄奥的问题之后发着问。
  “我杀的!”夏晓昌冲口而出,这个时候,他反而有一种好汉做事好汉当的气概,将刚才的恐惧也一股脑地丢到了大海里。
  只是,当他应口而出的时候,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丝灵光:“我为什么要承认自己杀人呢?我为什么不把基德的死推到迈克斯的身上呢?就说他们两个互相火并,然后一起死了!”
  脑子里虽然闪过了这个念头,再想要如此来说,已然不及。刚才他太过紧张,根本没有想到要去编造谎话,以至于别人问他什么的时候,他只能照实来说了。
  听到夏晓昌自承是杀害基德的凶手,这令佐佐木和狄奥都是一怔,他们可能也根本没有想到,基德会死在面前这个看似柔弱,没有一点攻击能力的少年之手。
  “你能杀得掉基德船长?”狄奥第一个表示着怀疑。
  “是我杀的!”此时,夏晓昌并没有体会到狄奥的问话,实际上是给他的一条退路,他想的是,既然已经承认了,那么就没有必要再去躲躲藏藏,一人作事一人当,这才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你为什么要杀船长?”佐佐木问。
  “是他先要杀我的!”夏晓昌叫着,振振有词。
  “他为什么要杀你?”狄奥问。
  “他就是一个魔鬼!他想要让我死,成为第三个死在这条船上的人!”夏晓昌实话实说着:“他怕我说出他已经受伤的事来,他怕你们趁着他受伤的时候,干掉他……”
  狄奥与佐佐木对视着,两个人都知道基德的性格,这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有恶魔,往往他前脚还跟你客客气气,可能后脚就会把你丢到海里喂鲨鱼。
  基德既然想要杀掉夏晓昌,那也根本不需要什么理由的,就算是找理由,他也有一万条理由,在小猎犬号上,基德的话就是圣旨,没有人敢违背。
  只是如今令他们都没有想到的是,基德船长真的已经死了,而且是死在了一个被他俘虏的文弱少年的手里面。
  “难为!难为!难为!……”鸟架上的那只鹦鹉并不关心船长室里所发生的一切,此时忽然又开始上蹿下跳,念叨着谁也不知其意的鸟语。
  茉莉突然而起的叫声,立刻引来了众人的注意,狄奥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不由得道:“船长真的是死在小猎犬号上的第三个人呀!”
  此言一出,便是连佐佐木等人也不寒而栗起来。
  “难为!难为!难为!……”鹦鹉茉莉还在不停地叫着,仿佛预示着又一场未知的风暴即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