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红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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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名 更新:2022-01-14 11:46 字数:3304
夏晓昌觉得自己是被海鲸号上的壮汉提起来上的接舷板,在如此窄小的木板上飞奔,只几个纵落,便稳稳地踏上了海鲸号。他想,如果换成是自己独自走过去,虽然距离只有短短的十几米,只怕还没有到半截,他就要腿抽筋了。
壮汉上了船之后,并没有多做一分的停留,又飞速地扯着夏晓昌奔向船楼,那上最高层的甲板位置。海鲸号上的海盗们纷纷为他们让路,夏晓昌只觉得自己只是壮汉手中的一个物件,而非是一个人。
也许是因为大的原因,海鲸号要比小猎犬号稳了许多,即便是在大海中,也没有小猎犬号那般得颠簸。他们上舷梯的时候,也无需扶着栏杆,只两三分钟的时间,便来到了船楼之上。
船楼的最中心位置,是一处很大的舱室,还没有走进,夏晓昌便听到了乐舞之声,里面夹杂着手鼓、指钹和乌德琴的声音,分明是传统的中东音乐。
他们来到了舱室的门口,两个体格健壮的黑人站在那里,其中的一个马上打开了舱门,里面的香气扑面而来,亮光也刺得夏晓昌不由得闭上了眼睛,随即又睁开来,马上发现自己已经置身在了一间阔大的船室中。
这是一间足有一百多平方米的空间,四面点着许多的鱼油灯,将整个屋室照得亮如白昼。屋子里围着一圈坐满了人,正对着舱门处,是一个由七八个人组成的乐队,这支乐队里面的乐手有的拿着手鼓,有的拿着指钹,有的拿着芦笛,还有人吹着唢呐一样的东西,但是这些乐手和乐器众星捧月一样围着的,却是一个盘腿坐在地毯上、一位正弹着乌德琴的老者。
乐队正在演奏着一支中东风格的曲子,只是这曲子柔软绵长,娇柔造作,令夏晓昌觉得就是靡靡之音,并不好听。他甚至在想,这种场合和这种音乐之下,应该还有一些衣着暴露的风骚女人,在跳着肚皮舞,才是最为适合的。
只是这条船上,看来也和小猎犬号上一样,没有女人。
而在舱室靠着里面舱壁的位置,有一个铺着虎皮的专座,那个座位凸显出来,肯定是整个舱室里最尊贵的主座。此时,一个长得肥头大耳,留着上翘的八字胡的家伙就坐在那里,通过他下巴上那浓密又卷成一团,并染成红色的胡子,夏晓昌就知道,他应该就是海鲸号的主人红胡子了。
夏晓昌并不知道红胡子的真名字叫作什么,只是觉得既然是红胡子,应该就是海雷丁吧!
在红胡子的下首两边,分别坐着两个人,而基德船长,就坐在他左手边的第一个位置上。
除了基德,另三个人都穿着船长服,戴着三角帽,一看就是某条船的船长,两个长得比较年青,与基德相仿,一个年纪有些大,满脸的皱纹。
夏晓昌也不清楚奥斯曼人的待客之道,不明白基德船长被红胡子这样安排,是处在一个什么要的地位上。
只是在夏晓昌进来的时候,基德船长明显得有些惊讶,愣愣地看着他,四目相对时,基德也只是微微皱了皱眉。
带着夏晓昌进来的壮汉趋步向红胡子走去,来到他的面前,将右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位置,向他鞠了个躬,行了一个礼,然后用突厥话说了些什么,红胡子把目光投向了夏晓昌,取笑一样得问着基德什么话。
基德的脸色一片的死灰,但是,他还是故作镇定,同样用突厥话跟红胡子说着。
红胡子突然拍了拍手,乐队马上停了下来,整个舱室中的人们,纷纷转头看向了夏晓昌。
夏晓昌十分得紧张,尽管他的心里一直在默念着:“平常心!平常心!”,可是他抱着鲁特琴的手,还是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便是自己的整个身体,也好你是僵住了,无法动弹。
乐队弹琴的老者从位置上起身,走向了他,又对他一番打量,就好像是在动物园里看着某稀奇的动物。
夏晓昌也在打量着这位老者,这是一位戴着白色穆斯林头巾的老男人,年纪足有五六十岁,脸上很黑,也有很多的皱纹,留着一撮花白的山羊胡,小眼睛眯缝着正在看他,这令夏晓昌十分得不舒服。
“你是琴师?”老者用并不熟练的拉丁语问着夏晓昌,但是夏晓昌还是听不懂。
他侧着头,装作不明白的样子,抱住的鲁特琴越发得抖动。
老者并不以为意,拉着他往刚才自己的座位的地方过去,夏晓昌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迈开的腿,他觉得此时他就是一个木偶,任人摆弄。
也不知道是如何就到了乐队的座席上,老者示意着夏晓昌在他的旁边盘坐下来,但是夏晓昌还是有些紧张,他根本就不会盘腿,往下一蹲,身体便失去了平衡,向后一仰,摔了个仰面朝天,手中的鲁特琴也被摔落在地上,幸亏这甲板上铺着地毯,他并不觉得有多痛。
但是,他的样子,却引来了所有人哈哈的大笑,夏晓昌满面通红,还是从地上爬起来,重新将鲁特琴抱在怀里,他知道,如今他是以琴师的身份踏上海鲸号的,如果他滥竽充数的话,等待他的很可能就是一刀下来。
基德船长一脸得死灰,尽管红胡子还在问着他什么,他却紧闭着嘴,不说一言。
红胡子双手挥了挥,人们立即安静下来。
却也在这个时候,夏晓昌不争气的下腹又在作怪,“扑”地放出了一个屁来,那声音在静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得响亮。
人们刚刚闭住的嘴巴,在这个时候,再也无法忍住,齐声哄堂大笑了起来,但是连红胡子刚才还示意着大家安静,此时也大笑出声来。
但是,基德船长却如何也笑不出来,他在跟红胡子打一个赌,这个赌注可是将他和他的小猎犬号都赌了进去,他自己也没有料到,如今他的命运,竟然会掌握在这么一个小小的少年身上,而且这个少年,还是他的俘虏!
好不容易,夏晓昌才坐了下来,但是他的盘坐还是有些别扭,因为坐不下去,所以很累。此时的他已然满头的大汗,除了抱住这把跟着他一起带来的鲁特琴,什么也不会了。
“基德,这就是你们小猎犬号上的琴师吗?”红胡子问,满脸得不屑与嘲讽。
基德一脸得尴尬,他还不明白怎么回事,所以并没有理会红胡子的询问,从自己的座们上起身,走过来问着夏晓昌:“你怎么来了?老山羊呢?”
基德问的是英语,所以夏晓昌还能够听得懂。
他不知道应该怎么来回答,只得如实地道:“老山羊重伤,被丢到了海里,他们问谁会弹琴,我就顺嘴一说我会,就……就被他们推出来了!”
基德一怔,马上想起了之前被他下令扔到海里的三个重伤员,此时脸上的表情,就犹如是霜打的茄子,一张白白的面皮,也变得黑红透亮。
“呵呵,基德老弟!”边上另三名船长中,那个比较老的船长笑呵呵地走过来,道:“你的琴师都已经死了,你弄个毛孩子来糊弄得了吗?到时候,他弹得狗屁不是,反而让你丢尽了脸!你还不如痛痛快快地答应了元帅大人,归于红红胡子元帅的旗下,大家以后都是兄弟,在这片海上,称王称霸,岂不快哉?”
显然这位老船长听到了基德与夏晓昌之间的话。
老船长说的也是英语,所以夏晓昌也听得懂,他这才明白,原来红胡子是自称元帅的,他显然不想作孤家寡人,所以才会想着要吞并这些海盗,为他所用。
基德看了他一眼,冷冷地道:“多谢迪克船长的劝告,但是,我们小猎犬号上的人,都早已放荡不羁,受不了一点儿的拘束,只怕我们加入了红胡子元帅的舰队,也是会扯大家后腿的!”
“看来,你是执意要独行了?”迪克船长问道。
基德没有答话,或许就是默认了。
“你们两个在说些什么?”红胡子在座位上看到这两个人一说话,经不住问着,他并不懂英语。
迪克连忙转过身,用他能够听得懂的突厥语回答着:“我在劝基德入伙,但是他执意要跟元帅赌下去!”
“好呀!”红胡子说着,怀着十分欣赏地样子,道:“很好,这里大家都听到了,如果他的琴师比我的琴师弹得好,我一定会践行我的诺言,放你和小猎犬号离开!”
到了此时,基德也只得沉下脸来,稍作缓和,问道:“元帅阁下,这个琴弹得好坏,要怎么分别呢?每一个人所喜欢的曲调不同,也许我觉得好听,别人却不觉得!也许别人觉得好听,但是我却不觉得!”
红胡子道:“琴弹得好不好,还要矫情吗?这里这么多人,大家要都说好听,那就是好听;大家要都说不好,那就是不好!”
基德无言,他知道此时他就是别人案板上的肉,就算是老山羊真得在这里,而且琴技真得比海鲸号上的琴师高超,但是裁判却是红胡子的人,他说谁好谁就是好,他说谁赢,谁就是赢!
“阿塔先生!”红胡子叫了一声。
将夏晓昌领到乐队处的老琴师连忙站了起来,向着红胡子鞠躬行礼:“阿塔敬候领主吩咐!”
他管红胡子叫作领主,想来,也是认他作了主人。
“你去帮他调调琴,我想要早一点儿听到小猎犬号上的琴师弹的曲子!”
显然,红胡子对夏晓昌已然满是好奇,有些迫不及待了。
“是!”阿塔应着身,又向红胡子鞠了一躬,转身再一次走向夏晓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