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慢的声音在少女的头顶响起，女人手中的红酒杯已经空了，里面的液体一点都没有浪费的全都倒在了少女身上。
  少女低下头，看着衣服上异常明显的酒渍以及头发上还在不断往下流淌的液体，感觉心在滴血——这衣服可是很贵的啊!
  马面看到金发少女的第一眼就觉得她无比熟悉，不过任凭他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他们是在何时何地邂逅过，等到再看第二眼时，马面才忽然意识到这种微妙的熟悉感绝不简单。
  “莫西哥。”一旁眼尖的服务生一眼便看见了珊珊来迟的马面，现在的马面在众人眼中无异于救世主一般的存在，所以，服务生一声喊出去，几乎所有的人，当然除了那个被泼了红酒正在为衣服昂贵的价格发愁的少女。
  这个男人，依旧是那么高贵优雅。
  露娜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的时候，受熟识的朋友邀请，那时候负责他们这桌的就是莫西，她原本是从不来这样的场所的，但那之后她觉得自己就好像着了魔一样，每次来这里，为的就是能够见他一面，可是这几年不知为何，他却很少出台，有时候就算自己在这里呆上一天，也不见得能够看他一眼。
  露娜不觉有些尴尬，平日里总是见不到男人，怎么今日自己的丑态竟让对方撞个正着儿，而就在她想要为自己的失礼向男人解释的时候，一直盯着金发少女的马面，却突然没由来的指着对方大笑起来。
  “你…哈哈哈，竟然是你…哈哈，你这是什么情况啊，也太夸张了吧。”
  笑声肆无忌惮的钻进金发少女的耳朵，少女咬着牙齿，发出‘嘎嘎’ 的声响，身旁的男公关们被突然升腾起来的一股凉意冻得一个激灵，纷纷摩擦自己的胳膊来取暖。
  少女低着头，金色的头发遮住了她的眉眼，发丝间，一阵寒光猛得射了出来。
  少女一只手拽住自己金色的头发，用力向下一拽，假发被拽了下来，然后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之中宛若棒球运动员的投球手一般将手中的金色假发向着马面扔了出去。
  “——你以为…这都是谁的错!”
  假发正中马面的鼻梁，马面在众人的唏嘘声中，直接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
  换洗室里的水阀被打到了最大，热水刷刷的在黑白光洁的后背上冲刷着，身边的柜子上堆放着刚刚换下来的洋装以及金色假发。
  男孩儿脸上的妆容已经被卸下，没有了脂粉的修饰，黑白的脸显得更加素净自然，白皙的皮肤如同婴儿般吹弹可破，头发被水浸湿贴在鬓角两侧，浴室中充斥着白色的雾气，镜子玻璃上面都沾上了水雾而变得模糊不清。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那个如洋娃娃一般可爱的金发少年变成了一个身材瘦小的少年，身上穿着free男公关们才会穿的西装，不过因为男孩儿身材瘦小，穿在身上的西装如同瘪了的气球一般晃晃荡荡的挂在黑白身上，看上去甚是滑稽。
  关于为什么黑白会变成这副样子，大概要从这free俱乐部这可恨的制度说起。
  “对不起两位，我们这里男士禁止入内。”
  黑白和无常刚想从地下大厅的入口进入，就被门口的服务生拦住了，对方还优雅的指了指一旁海报上明明白白写着的‘男士谢绝入内’ 的几个大字。
  正门不能进，那就试试偏门，谁知道两人找了好几圈都没有找到能够进入地下大厅的地方，连个安全出口都没有，也不知道这里的安全消防是怎么通过检查的。
  两人坐在free牌子前面的石阶上面，也顾不得上面因为长时间无人打扫而落上的灰尘，靠在一起喘着粗气。
  他们不过是想见马面一面，要不要这么麻烦。
  “你们是不是想进free俱乐部”
  就在两人的脑袋处于放空状态，耳畔不知道什么时候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不是很年轻的声音，但也不显得老。
  就在两人的背后，两只手臂一边一个犹如鬼魅一般轻轻的搭上了两人的肩膀。
  “啊——!”
  电线杆上的休息的乌鸦，都被两人惊天地泣鬼神的怪叫声给吓尿了，一不小心大小便失禁，一坨鸟屎差一点就直接调到了黑白的头上。
  所以说人吓人，真的会吓死人，虽然说黑白和无常已经不能算是人类了，但是仍然保留着人类对恐惧的正常反应。
  “诶呀，吓到你们了真是不好意思。”
  身着一身黑色职业女装的女人蹲在石阶上，满脸歉意地看着趴在石阶前面砖地上的两个少年，捂住嘴不好意思的说着，用睫毛膏涂抹的长长的睫毛煽动着，恰到好处的妆容，头发高高竖起，还特意留下一缕用来装饰脸部轮廓，看上去给人一种职业女强人的感觉。
  “你们是不是想进free俱乐部却因为那里只允许女士进入，所以被赶了出来。”
  坐在地上的两人狐疑的互相对视了一下，然后转过头，对着女人同时点了点头。
  “那让我猜猜你们是不是有非进俱乐部不可的理由，比如说找人而且是很重要的人。”
  这回两人连看都没看对方一眼，又一起点了点头。
  女人的嘴角微微上扬，忽然一下子站起身来，一甩手，帅气的将留下的那一缕长发拨到身后，右手往腰上一插，低头对着两人说到。
  “跟我来吧，我有办法让你们进去。”
  午后的阳光打在女人的身上，在此时的黑白无常眼中，恍若救世主一般。
  不远处，高级定制女装店。
  束着马尾辫的少女第一天在这里打工，她刚把地拖了一遍，正想要重新冲洗的时候，就看见副店长站在橱窗前，架着胳膊，目不转睛的向不远处的酒吧一条街望去。
  少女好奇，把拖布靠在一旁的柜台上，站在女人身后向出窗外面张望，却看不明白，于是问道。
  “前辈，你在看什么呢”
  女人微微一笑，忽然转身，两只手在胸前轻轻一击。
  “好了，准备准备，我们的生意要来了。”
  “来，抬头，睁眼，别动…欸，好…不要眨眼睛…”
  黑白坐在化妆台前，任女人的手指在自己的脸上肆虐，这时，女人拿着眼线笔的手突然停了下来，捏住男孩儿的下巴,皱了一下眉头，自己打量起对方的眉眼。
  “你的眼睛…”
  这时黑白才突然想起来，自从自己的眼镜在垃圾场彻底失踪后，黑白就不打算戴眼镜了，反正自己就算是戴了，估计也不会老实的架在自己的鼻梁上，何苦要花那份冤枉钱，而且，黑白的眼睛本身度数就不高，而且自己从变成全黑之后，他发现自己的实力变好了，然后他就决定彻底脱离了眼睛一族。
  可是自己却忘记自己的眼睛和人类是不一样的，这下糟了，搞不好这回没把马面带回阴间，自己反而会被人类当成异类捉起来，如果放到博物馆里观赏那就糟了。
  黑白这样想着，白色的面具在男孩儿的手中渐渐凝聚成实体，到了这种时候，就要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真漂亮啊，姐姐我从业十多年，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眼睛…”
  然而黑白的担心并没有变成现实，女人一下子捧住黑白白净的脸蛋，男孩儿能明显感知到女人眼中闪烁的星星。
  “啊，还有这软软的头发，又黑又亮的，就是有点长…”女人的手指爱不释手的在黑白的发间来回抚动，他不喜欢被让别人触碰自己的头，这大概是所有男生的天性，不过黑白现在却无暇顾及这件事。
  越过女人的身体，正对面的镜子中映出男孩儿的景象，依旧是白色的头发，全黑的眼睛，与之前毫无变化，难道是因为人类看不见他们的身体变化吗
  看见女人没有在继续纠结他的容貌，黑白悬着的心可算是放下了。
  “呀，你换好啦。”
  这时，女人忽然抬起头，向着服装店最里面的更衣室望去。
  无常从更衣室的门帘中露出一个脑袋来，一头长长的银色假发十分服帖的戴在脑袋上，看上去与真发无异，泛着美丽的光泽。
  无常脸颊微红，他是第一次穿这种服装，这种滑滑的触感让他感到莫名的羞耻，有的地方甚至能感受到凉风滑过肌肤。
  无常下意识的看向黑白的方向，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可是仔细一看才发现，他目光所到之处并不在自己脸上，这里自己戴着的这一头银色的假发。
  黑白愣愣的看着那头银发，有种强烈的熟悉感，是那年冬天的梅花树，还是在更久之前，他不知道。
  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就在嘴边，但是张张嘴，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来。
  ————弥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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