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醉
作者:徐铁牛      更新:2022-01-13 03:13      字数:4264
  李俊、张小虎带着一队不良人马不停蹄来到永平坊,远远看到永平坊里那座棺材铺。
  棺材铺里,大堂摆着一排排的棺木,还有一件件寿衣,棺材和寿衣堆胡乱的堆满了整个厅堂,一位驼背人正在钉着棺材铺,地上是满地的木屑。
  李俊远远的观察着,足有半盏茶的功夫,只见那驼背人钉棺材的力道精准有力,除了驼背人,棺材铺再无其他人进出。
  “小俊大人,要不要进去看看?”张小虎说道。
  “看,怎么不看,就说买棺材,来这里看看货,走,进去”,李俊说道。
  其他不良人在棺材铺候着,李俊带着张小虎进了棺材铺。
  李俊先是在棺材铺转了一圈,那驼背人只顾着钉棺材,根本无视他们。
  “喂,老板,有生意也不招呼下?”张小虎冲那驼背人喊道。
  驼背人缓缓转过身,又缓缓转过去,继续钉着棺材。
  二人吓了一大跳,那驼背人如烈火烧过一般扭曲的脸,让人看了骇人。
  李俊胃里一阵反胃,差点没吐出来。
  张小虎强忍着肚子反酸水,继续说道:“老板,你这脸?”
  依旧没有任何回应,驼背人似乎没有听到张小虎说话。
  李俊刚才一阵反胃,这时着实是肚子有点不舒服了,不想被驼背人这张脸毁了心情,扯了扯张小虎衣角。
  “我先出去,你问问他啥价钱”,李俊说道。
  张小虎小声说道:“咱们真买这个?”
  “下个定金,下次才有借口过来”,李俊小声说道。
  “好,小俊大人,外边空阔,你外边等着我”。
  李俊哧溜一下溜了出去,留下张小虎在棺材铺里。
  “老板,我定个棺材”,张小虎说道。
  那驼背人再次转过身,眼睛直勾勾看着张小虎,看的张小虎心里都有些发毛,那眼神和那脸,都无法直视。
  只见驼背人用两根手指比划了下。
  张小虎大概明白驼背人的意思,“二十贯是吗?”
  驼背人缓缓点点头,又转过身继续钉起了棺材。
  好,张小虎随即取出二十贯,往那棺材上一放。
  “老板,就这么定了,七天后我们来取”,说罢就赶紧的躲了出去。
  与这驼背人实在是不敢久待,久待怕是要变得抑郁起来。
  “搞定了?”李俊说道。
  “搞定了,我说七天后来取棺材”,张小虎说道。
  “好”,李俊说道。
  “小俊大人,我看这棺材铺倒也正常”,张小虎说道。
  “但愿如此,不过若是那古丽看到的驼背人真是这个驼背人,那就不正常了”,李俊说道。
  “古丽并没有看到那个驼背人的脸,要说驼子,这大唐也有不少”,张小虎说道。
  “可既是驼子又能和棺材钉联系上的却不多”,李俊说道。
  “小俊大人说的是”,张小虎说道。
  “此事倒也不大,那库尔班江既然都回到火袄祠了,这事也就了得差不多了,咱们大唐还有诸多案子等着咱们,不宜在此案浪费诸多精力”,李俊说道。
  “小俊大人公务繁忙,辛苦的紧,您说的是”,张小虎说道。
  “叫上一个人手偶尔来这盯个十天半月的,不要浪费太多人手,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李俊吩咐道。
  “好”,张小虎应道。
  库尔班江回到火袄祠的第二天就打包妥当,安排教徒取了通关文牒,准备带哈斯木和古丽回西突厥了。
  库尔班江现在走的心情比谁都要着急,当天晚上做了一场噩梦,库尔班江梦见那面具人和驼背人就坐在自己的床沿看着自己,阴冷的说道:“还不赶紧滚出大唐”,吓的一身冷汗,半夜就醒了。
  库尔班江的双掌依旧是隐隐作痛,打入大唐中原这么久,库尔班江还没遭过这份罪,没遇到如此可怕的人。
  “必须赶紧走”,库尔班江心想道,“在这,如今连睡觉都得睁一只眼,保不定什么时候床头边突然出现一张恐怖的脸。”
  库尔班江睡也不是,坐也不是,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心才略微放了下来,如同逃过一劫般。
  一大早库尔班江、哈斯木、古丽三人辞别众教徒,身背包裹、先到西市买了辆上等马车,由哈斯木赶着马车,往金光门而去。
  刚出西市大坊门,那库尔班江说道:“哈斯木,从延平门走,我要看一眼那丰邑坊的林记香铺”。
  “好”,哈斯木应道。
  马车缓缓,亭楼酒肆往身后一一退去,库尔班江心潮起伏,大唐,另库尔班江心生妒羡,西突厥地广人稀,哪有长安这般的盛世繁华,一想到要离开此地,库尔班江又无限悲伤起来。
  当马车走到林记香铺时,库尔班江掀开车帘子看了一眼。
  店里司马复正好注意到这架马车,立刻认出了哈斯木,正看了过来,与马车里的库尔班江二人四目相对。
  司马复朝着库尔班江竖了一个中指。
  “驾”,哈斯木扬起了一鞭,马车跑的快了起来。
  “司马复”,库尔班江狠狠的念道。
  就在此时此刻,店内的墨小池将那解药服了下去。
  “好了,终于没事了”,赵霞说道。
  “多谢姐姐”,墨小池自是知道这个解药得来不容易。
  “不用谢我,你应该好好谢谢魔魃”,赵霞说道。
  “谁是魔魃?”墨小池说道。
  “就是那个钉棺材的驼背人”,赵霞说道。
  “魔魃,好恐怖的名字,好恐怖的脸”,墨小池说道。
  “哎……”,赵霞一声长叹,“他以前不是这样子的”。
  “那是什么样子?”墨小池说道。
  “此事说来话长,以后有空再慢慢和你说吧”,赵霞说道。
  墨小池要吃药,才让司马复出去顶了一下,见店外无客,司马复又溜进了屋子。
  “前辈,连库尔班江都不是魔魃的对手,真是让人惊叹,那晚魔魃究竟把库尔班江藏到什么地方了?”司马复好奇的问道。
  “不该知道的就别知道,知道的太多对你没好处”,赵霞说道。
  “我就是好奇”,司马复说道。
  “你这小子,那日你擅自行动,魔魃很生气,你要怎么向他解释?”赵霞说道。
  “解释?难道只许他动,还不许我动了?”司马复说道。
  墨小池这才知道,司马复竟然为了自己,又偷偷去了火袄祠。
  “复儿,你下次做什么就不和我商量下吗,也好叫我不用担心你”,墨小池责怪道,心中却是满心欢喜,复儿为了自己真的是连命都可以拼了。
  “司教主,你现在也是暗影门的一员了,在这长安城里做任何事情,都要向门主汇报,否则会给地下城的人带来无法估量的灾难,你知道吗?”赵霞说道。
  “前辈说的是,这点我还真没细想,这么一说,我确实该反思反思,小池,下次一定和你说,那日着实是心中太乱,所以才冒然行动”,司马复说道。
  “复儿,你若有什么事,我该怎么办?”墨小池握了握司马复的手,一脸的疼惜。
  “好在你小子还算机灵,乔装成了胡人,倒也让人认不出来,此事,你自己亲自和魔魃解释吧”,赵霞说道。
  “前辈,向魔魃解释?他那张脸那么可怕,我可不敢”,司马复说的是真心话,要司马复面对魔魃,保不定腿都要抖。
  “都是自己人,怕什么,魔魃在等你,放心,他不会吃了你”,赵霞说道。
  “行吧”司马复说道。
  转过身又看着墨小池,“小池,你现在有没有感觉好点了”,司马复说道。
  “好起来了,全身经脉通畅多了”,墨小池说道。
  司马复看着墨小池,见墨小池额头上隐隐的黑线似乎已经消退了,心中宽慰不少。
  二人又端坐起来,互相推掌周身运气,司马复强大的内力,助墨小池体内真气飞速的运转,一口黑血吐了出来。
  毒才算真的解了。
  司马复七拐八绕往永平坊棺材铺而去,一路上都特别注意避开行人,赵霞说的对,自己稍有不慎,就会让地下城的人付出无法估量的代价。
  正走到永平坊,司马复发现一个人鬼鬼祟祟,定睛一看,是不良人装束,心中一惊。
  找了个偏僻的地,趁那人没注意,闪进了棺材铺。
  “魔魃,我来了”,司马复说道。
  驼背人依旧在那钉着棺材,听到声音缓缓转过身,仔细盯着司马复直勾勾看。
  看的司马复浑身都有些发抖。
  “你知不知道外面有人在盯着这里”,司马复说道。
  “知道,是一个买棺材的人安排的”,驼背人终于开口说话了。
  “买棺材的人?长什么样?”司马复问道。
  “一个白面书生带着一队不良人”,驼背人说道。
  “是他?他找到这里来了?”司马复说道。
  “你认识他?”魔魃说道。
  “认识,这个人可不一般”,司马复说道。
  “哦,是吗?他们查不到什么”,魔魃说道。
  “此人绝非庸碌之辈,识人、用人、才干都是一流,善于察言观色,前辈可要防着点”,司马复说道。
  “多谢司教主提醒”,魔魃说道。
  宵禁的鼓声又响起来了,最后一丝晚霞被黑云遮住,长安城的霞光终于在红墙黄瓦的楼角消退,转而迎来一轮淡淡的月亮,悬挂在那红墙之上,显得特别好看。
  “去看看,那人走了没有”,魔魃说道。
  司马复应声去外面探了探,那鬼鬼祟祟的不良人确实走了,这宵禁鼓声一响,估计也该回去了,坊门也关闭了。
  “前辈,已经走了”,司马复说道。
  “来,不嫌弃的话,陪我这个驼子喝一杯”,驼背人说道。
  “这……”,司马复真没想到,这驼子竟然来找自己喝酒来了。
  “门主最喜欢坐在这墙头上喝酒了,跟我来”,驼背人边说边领着两坛酒出了去。
  听驼背人的话,司马复一个飞身上了墙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着实是美不胜收,“好一轮明月”。
  这里,司马复来过,窦枫闯入长安城那夜,面具人从长寿客栈将司马复带到这里,司马复记得很清楚。
  “明月是好,只可惜陪你喝酒的人恐怕不是你想要的”,驼背人甩给司马复一壶酒说道。
  “前辈说哪里话,初次见前辈,着实有些不适应,现在看着看着也习惯了”,司马复接着酒壶说道。
  “好,既然不嫌弃,来,干了”,驼背人一口下去,估计已没了半壶。
  司马复虽不经常喝酒,见驼背人如此喝法,倒是不敢拘谨,一口也喝了半壶下去。
  “过瘾”,驼背人说道。
  “前辈,果然是好酒”,司马复说道。
  “借酒浇愁愁更愁,也罢,你这小子倒也仗义”,驼背人说道。
  “前辈不责怪我了”,司马复说道。
  “一切自有天命,若真有什么,那也是地下城的命数,你这小子让我责怪不起来”,驼背人说道。
  “赵霞前辈说你在这里等我,要我一个解释”,司马复说道。
  “你这次行事虽是鲁莽,对墨姑娘有这份心,我怎会怪你,我看好你”,驼背人眼睛看着司马复,心中甚是满意,那感觉,司马复说不出来,如同一个长者对年轻人的关怀。
  “来,小子,干了”,驼背人又一口干了剩下的半壶,又甩了一壶给司马复。
  司马复接过酒壶,将另一只手上半壶酒一饮而尽。
  “痛快”,驼背人说道。
  “确实是痛快”,司马复说道。
  二人相视一笑,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好小子,不错,有点酒量”,驼背人说道。
  “前辈酒量,在下更是敬佩”,司马复说道。
  “墨姑娘的毒解了没有”,驼背人突然话锋一转说道。
  “解了,这事真要好好谢谢前辈,我敬前辈”,司马复说罢,又干了半壶。
  “解了就好,以后对墨姑娘可要好点,如有半点不好,我驼子可对你不客气,别浪费了我的解药”,驼背人亦干了半壶说道。
  “前辈放心,小池于我有救命之恩,我与她亦师亦友”,司马复说道。
  “除了师友关系,就没有其他?”驼背人说道。
  “有”,司马复说道。
  “哈哈哈,你这小子,倒也实诚”,驼背人说道。
  二人喝的天昏地暗,又醉醺醺昏睡过去,直到鸡鸣,开市鼓声响起,司马复才从棺材铺摇摇摆摆回到了林记香铺,庆幸自己度过一劫,只是陪魔魃喝了顿大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