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二九章.发现
作者:愤怒的小陆      更新:2022-01-11 22:13      字数:3729
  郊外,海边,有风,有浪,还有人!
  一个吹着海风、独遣消愁的酒鬼。
  月光下,阿楚的脸烧得有些熏红,他的整个人正慵懒的半躺着,用一个手指勾住酒葫芦的牵绳,摇摇摆摆,随风而荡。
  酒至半酣,怎奈身旁无己,酒越喝越暖,心却越来越冷。
  是惆怅,是孤独,还是寂寞中的那份了无生趣?
  或许都是,又或许都不是!
  他忽然想要狠狠地踢上一脚白辰的屁股,这狗日的王八蛋,这都三天了.......
  自打被沐晓婉戏耍后,自觉丢脸丢到家的阿楚,情绪似乎一直显得十分低落。
  不明白的,总会觉得你阿楚看着“五大三粗”的,咋的这肚里的气量就楞丁点儿呢!
  想来,该死的老白,也应该会这么想的。
  但这也怨不得人,换作旁人大概也都会这般认为的。
  但他是老白啊!是自己最好的朋友,没有之一,他怎么可能是普通人,他的思维方式又怎会沾染上“尘俗”二字?!
  他忽然感到几分烦躁,几分了无生趣,就像面对着这茫茫的夜海,有些话,如鲠在喉,却又心口难开。
  有些时候,男人的心思也会和女人一样,变得十分奇妙。
  阿楚从小便是个孤儿,倘若没有他那个“短命鬼”的师父,他即使不被冻死,也会被野兽吞戮。
  虽然他那号称“一线天”的师父,除了偶尔不顾廉耻、偶尔爱吹吹牛皮,偶尔爱多管闲事之外,还能勉强披上“道门玄宗”的外衣。
  阿楚则自认比较“内敛”,所以从不与那“欺世盗名”的半吊子师父一般见识。
  在他的印象中,年少时,那位时常拿“道德经”擦油嘴、上茅房的老头,经常炫耀着向他展示一些所谓“高深莫测”的道家学术;
  高是真的高,只不过有时候高的有些离谱,一个本身丝毫不具备“仙风道骨”资质的俗人,偏要装模作样的摆出一副“清风亮节”的高人姿态,可想而知,最终的结局往往都是以惨烈收场。
  每当这个时候,阿楚的脑袋总是塌瘪着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仿佛随眼的余光中都能感受到周围极其不洽的尴尬气氛。
  然而,老头却不以为意,在他的人生字典里,似乎根本没有脸皮这词一说,这点倒是与那猥琐的陈瞎子有的一拼。
  但尽管如此,小老儿再行厚颜无耻,每当他在片片哗然、阵阵唾骂声中,昂首挺足走出的时候,他还是十分“神气”的。
  当然,这并不是因为他高大威猛的形象,而是因为他手中托举着的一些食物。
  因为需要逃跑,所以食物拿的多散的也多,于是小老儿就想了个法子,往胸口垫块方布,但凡捡到些鸡、鸭、驴肉之类的卤味,便一个劲地往里塞,得以确保最重要的食材不被轻易掉落。
  如今,习惯将卤味塞进油布,层层包裹的这个习惯,想来也是那时候耳濡目染形成的。
  小老儿看似食量不大,每每都会将最大最结实的那块递给阿楚,然后口中一直念叨着自己不饿。
  但阿楚心里清楚,每当自己风卷残云、狼吞虎咽之后,那些残留下的骨髓、肉沫,都会被他悄悄藏起来,偶有夜深人静之时,时常会听到阵阵啃骨、磨牙的“嘎嘣”声。
  他不是真的不饿,只是不该饿的时候,他绝对不让自己生出半分饿意!
  也正因为这样,一向与之不太对付的阿楚,心里才真的苦,“苦不堪言”!
  倘若小老儿肯狠下心来,让自己饿个半死,饿的像一条皮包骨似的野狗,那么他的烦恼或许也就“迎刃而解”了。
  这些年来,小老儿既没有教会自己多么高深的“道理”,也没能传授自己几门得意的法术,唯有对自己那“一腔热血”,似乎从未改变过。
  但凡只要是宝贝,不论拿不拿的出手,他都会想法设法腾地方,一个劲地往自己怀里塞。
  当然,这期间“装腔作势”、“虚头巴脑”的套路话是少不了的。
  即便临了之际,还不忘藏在神龛下的那堆吃尽灰土的小泥人,这算是身前最后那点家当了
  原本小老儿的心思,万一那天阿楚遇到了一个自己喜爱的姑娘,想要“还俗”,自己这个做师父的,总要尽些“为人师表”的义务和礼数,这些小泥人倒还可以帮着置换些铜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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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里的回忆往往都充满着伤感,何况是在这浪与风不止的海边,既是深秋。
  “草!该死的黄老邪!”阿楚突然口吐芬芳,面朝大海,骂咧咧嚷嚷道。
  随即,他甩着手,举起酒葫芦,将见底的最后一口烧酒猛然灌入自己胃中。
  顿时,一股沉入丹田,如火烧般猛烈的辛辣涌向喉咙,眼角似被挤出了泪花。
  他忽然又笑咧咧地,大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随即,一声沉叹,不知何所谓?
  黄老邪,自然便是阿楚那位赤脚师父,至于他是不是真的就叫黄老邪,阿楚也说不清楚。
  他只记得,当他困倒在冰天雪地的时候,他第一次见到黄老邪,他的头发便是枯黄的。
  十几年来,他的头发就如同他的名字一样,从未变化过,直至“驾鹤归西”,他的头发依旧是黄的,他的名字依旧叫“黄老邪”。
  有时候,阿楚会觉得他像自己的父亲,像自己的亲人,他本就是个孤儿,从未体验过父与子的亲情。
  他“走”的时候,阿楚没有“送”,也没有流泪,只是一抔黄土,两杯水酒,三支燃香,草草了事。
  然而,在某一个大雨磅礴的夜晚,当阿楚点燃烛火,独自吃着一碗清汤寡水的细面时,他的眼泪就像那碗里的汤水一样,泪流不止。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一个真正的伤心人,往往不会在大众悲悯之时,感怀深浅,他只会偷偷选择一处安静的角落,独自怆痛。
  这几日,便是黄老邪去世十周年的忌辰,亦是他阿楚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不再是个孤儿的日子。
  阿楚,平生几乎没有朋友,除了亦师亦父的小老儿,或许唯有白辰才是与他最亲近之人。
  因此,酒入肝肠,没有寸断;却涌起丝丝燥意。
  此刻他的心情也正如海边的风浪,卷起阵阵波涛,掀开片片涟漪。
  他当然希望白辰可以观察到自己情绪的变化,但同时他又不希望对方真的如此。
  否则,自己与那些“长舌妇”、小肚鸡肠的娘娘腔,又有何异?
  这绝然不属于他阿楚一贯为人处世的风格!
  所以,他很纠结、亦很矛盾。
  直到今日,喝了两葫芦“烧刀子”,还不曾有分毫醉意的阿楚,终于决定向白辰袒露心迹。
  只可惜,就在他需要的时候,白辰似乎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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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月11号,这注定是个不平凡的日子。
  谐和医院,六楼,灯火通明,骤起,复又趋渐暗淡。
  仓储室,周围堆满了杂物,墙边十几个竹筐堆成了一堵“墙”。
  室内,灯火幽暗,唯有竹筐旁透着一丝微亮,隐隐之中,不时传来窃窃私语之声。
  此时,倘若你拔开竹筐,就会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白辰,孙小果,薛盼盼以及端坐在屏幕前的π,都集中出现在这里。
  这里就是π用来偷偷监视杨老汉他们的秘密基地。
  就在这时,内室里突然陷入一片沉寂,他们不约而同望向屏幕的一方。
  十几台显示器的画面,尽然定格在同一张脸上,一张沾满鲜血的脸。
  没有人能够想象他们此刻的心情是多么的复杂,尤其是薛盼盼,直至此时,她依然有些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没错,就像白辰和孙小果预测的一样,画面中露出一张无比狰狞相的不是别人,他正是杨老汉。
  就在不久前,六楼602房间内,发生了一起惨绝人寰的悲剧。
  死者是“高空坠落案”中三位留院治疗的幸存者之一,发现的时候,他的身体已被割离的血肉模糊,除了脸上那对深陷眼窝的窟窿,浑身上下,体无完肤,整张人皮亦不翼而飞。
  倘若换作旁人,应该很难想象,若非什么深仇大恨,谁会对一个失去知觉的“植物人”下如此狠手?!
  只可惜,很不巧的是,有关杨老汉进入602房间后所发生的所有画面,竟没捕捉到任何蛛丝马迹。
  不过,尽管如此,通过其它的画面,他们依然可以想象出里面所发生的一些事。
  然,奇怪而诡异的是,那些“无孔不入”,24小时随时监视的高科技摄像头,在某一个片刻,竟如同集体“短路”般,将所有屏幕上出现的画面定格在20分钟之前。
  准确而言,他们现在看到的画面,就像是提前录影完的胶片,所有的一切皆在杨老汉携带大宝离开后的半个小时,才被发现。
  而中间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许只有鬼才知道,至少π到现在还无法确定对方是通过何种手段让这段“消失”的时光屏蔽在自己视野之中的。
  与此同时,画面又跳闪到了杨老汉偷进房间,试图悄悄唤醒大宝的那一幕。
  此时,画面中的杨老汉苍老、垂暮,看似一脸慈悲,实则配上那半张被黑影遮帘,染上半层鲜血的脸,简直活脱脱就是一个“恶魔般的天使”。
  薛盼盼两眼无神,似乎一直处在放空的状态,这段视频她已看过无数次,到现在似乎已开始变得有些麻木,或者还是因为她依旧无法说服自己的内心....
  白辰和孙小果自然是第一次看到画面中的情形,在见识了地下密室的“风光”后,对于眼前的一幕,他们并没有感到太多的意外。
  在赶回医院的路上,孙小果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杨老汉的地下密室,此刻已被重重监视。
  至于602房间的那具男尸,也已在他的安排下,悄悄妥善处理完毕,没有惊起一丝波澜。
  “显而易见,目前看来,杨老汉嫌疑最大!”
  孙小果突然“平地惊雷一声响”,开启了让人“触目惊心”的话匣子。
  当然,他说的还算委婉,这其实带着几分照顾薛盼盼他们情绪的意思。
  “怎么可能...他为什么?.....”薛盼盼依然有些不可置信,她抬起头,满腹委屈的眼神望着孙小果,随后又一脸忧愁地轻呼道:
  “大宝!他现在岂不是非常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