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了半响，男子才动了动僵住的身体。
  走到案前，揉了揉眉心，看到案上的篮子，再次打开盖子，端出里面的陶碟。
  看到碟子上“摊”着四块炭，不，那女人说是甜点，男子就又一顿无言。
  为自己斟了一杯淡茶，抿了一口後便伸手抓起一块甜点，毫不犹疑的便放进口中，轻咬了一口。
  入口……
  甜。
  除了甜还是甜。
  尽管如此，男子神色还是十分淡然，像是习以为常般。
  的确，於他而言，这是熟悉的味道。
  “失去记忆吗？”他低低的嗤笑一声，可想到她离开时落寞的背影，心里一紧。
  笑意一敛，几口优雅的把所有甜点吃下，便沉着脸坐回案上继续手头之事。
  ……
  随着孟玉灵去了另一处木屋，进到内厅，空间不大，却简朴而怡人。
  “请坐。”
  优昙应声走了过去圆桌坐下，接过她递来的杯水：“谢谢。”
  孟玉灵浅笑：“昙姑娘还是如此的客气。”
  “……”
  沉默片刻，优昙还是忍不住开口问。
  “孟…姑娘？”
  孟玉灵：“昙姑娘可唤我玉灵，以前都这般互称的。”
  “好的，玉灵。”
  气氛又安静了下来。
  待一杯过後，孟玉灵便再端茶盏，为她斟满，才开始道。
  “没想到事隔千年，昙姑娘又回来了，是见到寒君了吗？”
  “寒君……”
  孟玉灵微微蹙眉：“昙姑娘是真的完全忘了寒君麽？”
  优昙紧捏住杯身，声音微哑。
  “我的记忆停留在在妖界醒来之时，便只记得一个模糊的身影，他的人，他的名字，我的过往，全都忘记了，直到被人当作奇物，带来了仙界，便想办法留在这里。”
  “你留在了仙界？”孟玉灵轻蹙眉。
  “是的…怎麽了？”
  “没什麽，是我多虑了，既然昙姑娘能安然无恙的待在仙界，应该是无人认出你。”
  “……”安然无恙…这听着怎的有点扎心？
  孟玉灵：“想想也是，三千年前唯有仙帝能出席神界宴会，但仙帝应该也没见过你。”
  优昙：“为什麽会这麽说？难道我活了三千年？我待过仙界，我做了什麽？我是人还是？”
  孟玉灵继续道：“昙姑娘在一千年前初见我时也是这般，且不用着急，等我一一回答，但一千年前你至少还记得寒君此人，可如今……”
  一千年前她还记得他？优昙迷惑不解，觉得她的过去越来越复杂了。
  “我跟他说我失忆了，可他不相信我。”想起刚才那男人沉冷的脸，她心里就一顿纳闷。
  “昙姑娘是见到了寒君吗？”
  优昙点头。
  孟玉灵想了想，又开口问道。
  “昙姑娘既是忘了一切事情，为何又能寻到这里来？”
  “我是被那个羽龙仙尊暂留此处，几天後要重新参考仙门考核才能真正留在仙界，之所以寻到这里来，一是为了老头要我拿一块万年墨砚，是在老头那边听说了神界四大神与煞仙之事便感兴趣的想要知道。”
  优昙也不知为何初次见面便会对眼前的女子全盘托出，只因为心里直觉她是友非敌。
  可能是在陌生的世界，陌生的记忆，有一熟悉的感觉，那便少了几层戒备。
  “敢问一下…玉灵你与那位寒君的关系？”
  优昙这些天都没见过其他仙接近过这宫殿，而依那男人冷得像冰块一般的性子，他怎麽会与一女子同处一个地方？
  察觉到优昙下意识的有些吃味，孟玉灵觉得好像回到了一千年前刚遇到优昙之时，她那时候的脾气更大，直接就闹起来了。
  闹到寒君不得不来此接她回去，解释一番。
  想起往事，虽有痛和泪，但也是有些哭笑不得的回忆。
  见孟玉灵沉默了，优昙心里莫名的酸，正要开口，便听她徐徐道来。
  “昙姑娘可别误会，我与寒君只算是同路人，是他收留我待於此地，也极少有机会见到他，而我与寒君…同样是被囚禁於此，等待一人，唯一不同的，便是我是戴罪之身，而他只是自囚於此罢了。”
  “等待一人？是为了外面…那棵参天大树吗？”
  话间，优昙又瞥向窗外，那棵紧挨住屋子的大树。
  这可比老头後院那棵千年火树更大呢。
  见玉灵的目光投来，优昙便连忙解释道：“我是感觉到那棵大树的灵气很不一样，所以……”
  看到孟玉灵神色突然有些黯然，优昙也觉得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
  这女子知道更多她与那寒君之事，所以她可不能这麽快便把人给得罪了。
  本想把话题绕过去，便听孟玉灵浅淡的开口。
  “确实如此，他以前是上仙，後来因我而被剥了仙身，落为树灵。”
  果然是仙啊。
  “为你？你被囚於此地，是要等他恢复吗？”优昙又好奇起来了。
  “不，他只是不愿意原谅自己罢了，我与他之事说来话长，之後有机会与你细说吧。”
  孟玉灵虽是一个极有耐心之人，但她似乎不愿说起她自身的往事，眼中的悲痛也让优昙不深入探究了，只得继续那寒君的话题。
  “那玉灵你跟寒君待在这里三千年了吗？寒君他好像被仙界的人称为煞仙，是不是都无人来访？”
  提及“煞仙”，孟玉灵苦笑。
  “转眼一过，都三千年了…其实这里长年都只有我与寒君在此，众仙也碍於寒君之名也不敢来访，仙帝也如是，就算来访，也进不来的。”
  对此，优昙想起那殿门，抽了抽嘴角。
  “可我…我几天来此，推一推门，门就自己开了？”
  应该说她伸手一摸，门就自己打开了。
  孟玉灵似乎被她无语的样子逗笑了，回道。
  “无论是一千年前，还是如今，只要你的到来，都如同入无人之境，就算寒君再怎麽气你，他心里应该还是有你的。”
  “……”优昙心里那莫名的情愫又涌上心头，轻道。
  “…他心里有我？我与他到底是什麽关系？他刚才说我欺骗他，还让他为我赔上了神界…三千年前我到底是造了什麽孽？”
  心里还好有很多很多的问题，除了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麽，更想知道她对那个男人做了什麽……
  为什麽见到他会欣喜若狂，却在他冷眼待之，心里却落寞委屈……
  这些情绪到底从何而来，只得一点点寻回自己的记忆了。
  未待孟玉灵回答，优昙耳边却炸起了喊声。
  “臭丫头！你是死在了那边吗？还不滚回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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