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悦容顿时露出狂喜之色，朝方园跑去，同时朝他身后看，“方统领！快告诉皇上！太后！裴秋阳蛊惑了国师，想害国运！她是妖精转世！会害了万民的！快……啊！”
  却被方园一把揪住了肩膀，“你在胡说什么！”
  安悦容愣了愣，随后，似是不解地挣扎着朝他身后看去。
  没有计划中的皇上，太后，或是德妃娘娘，其他某一位主子贵人。
  只有一个身穿戏服，妖娆风情的戏子，以水袖掩口，朝她风情万种地眨了眨眼。
  她倏地瞪大眼眶。
  不可置信地摇头，“不可能！不可能！太后呢？我要见太后！太后……啊！”
  却被方园用力一攥肩头，“是太后指使的你，是不是？”
  安悦容又猛地冷静下来，摇头，“不是！裴秋阳就是个祸国殃民的祸根！方统领，你看看，国师现在已经被她迷惑成了什么样子！你快去禀告皇上，便是大功一件！加官进爵指日可待！快去……”
  话没说完。
  身后，无机走过来，伸手。
  刀尖倏然扎进肌肤之内！
  她猛地瞪大眼眶，试图去躲，却被方园抓着丝毫躲闪不得！
  剧痛传来！
  他顿时抽搐起来！
  一张口，鲜血如注一般地涌出！
  方园皱着眉，松开手。
  她踉跄了两下，倒在地上，难以置信地看向无机，“国师，你，你……”
  话没说完，轰然倒地。
  方园又皱了皱眉，朝那边廊檐下的裴秋阳看去。
  就见她已经转过脸去。
  不甚赞同地看了眼无机，“你怎可在她面前行如此凶事？”
  然而无机却一脸平静地转过身，淡然道，“她并非笼中丝雀，金屋阿娇，方统领。”
  方园顿时怒火中烧！这个狗无机！把九公主当什么了！
  刚要跟上。
  身后，捧着水袖的大先生朝他笑道，“方统领，那边怕是快要来人了。”
  方园眉头一皱，又朝无机看去。
  无机已经走回到裴秋阳身边，朝他看了眼，道，“辛苦方统领了。”
  今日无机的计划并未详尽告诉裴秋阳，听他这么说。
  她朝方园看去，“这是要做什么？”
  方园脸黑了黑，并未回答，只对裴秋阳行了一礼，“殿下无需担心，臣告退。”
  便真的转身就走了。
  大先生他后头，还朝裴秋阳甩了个飞眼，便也跟着走了。
  裴秋阳还是第一次看到方园会露出这样咬牙切齿的神情，不由更加好奇了。
  “你们是要做什么？”
  无机却摇摇头，拉着她走进西暖阁，问：“害怕么？”
  虽未明说，裴秋阳却知晓他问的是什么——害不害怕他杀人的模样。
  弯了弯唇，没开口。
  无机摸了摸她的脸，低声道，“仅以今日之见，她似乎罪不至死。然而殿下不知，她先前在镇远公府时，便联合李昌羽，试图以李楠玉谋害您清白。计策不成，如今又受了太后的招服，今日便敢以这般阵仗，不惜自毁也要害殿下声名尽毁，想要殿下沦入万劫不复境地。”
  无机的眼神再次冷了下去，“这样的人，若是留她苟活，之后才是真的后患无穷。”
  见裴秋阳依旧没开口，眼里的冷意又转为点点不易察觉的担心，“殿下可是怪臣太心狠手辣、不留余地？”
  裴秋阳倏地回神，笑着摇头，“我只是在想，她为何会如此恨我？”
  无机一顿，摇了摇头，“天下人之心，皆非如意。睚眦之人，生性自私。便以德心，也不过狗苟。无需理会。”
  又不说人话了。
  裴秋阳点头，“我晓得的，脑子有坑的就是脑子有坑，治不了的，是吧？”
  无机被她这句话逗得倏然笑开。
  裴秋阳看他眼底的寒意终是散开，心头微软，又问：“那接下来要做什么？”
  无机捏了捏她的手，道，“接下来，只等一场戏。”
  裴秋阳抬眼，“你要做什么？”
  无机笑了笑，又摸上她的脸，轻声道，“臣想给殿下彻底出气。”
  正说着。
  门外忽然再次传来声响。
  ……
  观戏台上。
  柔妃惊魂未定地捂住胸口，脸色苍白地跪在地上，朝匆匆赶来的景元帝道，“都是妃妾管理无方，竟致出了如此祸事！请陛下责罚！”
  景元帝的神情同样不好。
  在上书房同太子正议政事，乍然见李德全跑进来说孙嫔死在德妃的生辰宴上，饶是谁，也不能平静对之！
  尤其是方才看到孙嫔的死状！
  景元帝环顾一圈，视线在德妃受伤的脸上顿了顿后，道，“你先起来，若不是你及时安抚，只怕伤患更多。”
  柔妃一听这话，顿时眼眶一红。
  方才孙嫔乍然中毒，吃过阿胶羹的嫔妃几乎乱了套，冲撞之下，差点把德妃给撞下台阶，幸而灵枝赶回来一把将人扶稳，这才避免闹出更大的麻烦。
  她站了起来，攥紧手里的帕子，道，“贼人好生胆大，竟然敢在宫中下毒！陛下，此事定要严查，绝不能姑息！”
  不用她说，景元帝自是也要彻查的。
  示意众人都起身后，便在首位坐下，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坐在一旁的德妃便起身，却跟着踉跄了一下，似是方才被撞时，扭到了脚。
  景元帝摆手，“坐着回话。”
  这可就是极大的脸面了，分明柔妃还坐着呢！
  德妃掩了掩唇，“多谢陛下。”
  便侧着身子，在椅子上坐下，看向景元帝，道，“说起这事来，本是妃妾的错。”
  柔妃目光一闪，朝德妃看去。
  德妃面上露出几分悲色，“今儿个一早，原本妃妾熬药的阿胶所剩无几，内务府许是最近忙着妃妾的寿辰之事，耽搁了。妃妾原本想着等一等，也不甚要紧，不想却叫孙嫔妹妹听见了。她听说我熬药没了阿胶，便要去将自己宫里的拿来。”
  这时，旁边好几个嫔妃附和着点了点头。
  景元帝看见，没出声。
  德妃继续说道，“这阿胶正好前几日，孙嫔妹妹在妃妾这儿玩，说是喜欢吃阿胶，妃妾便送了她一盒。本是不想叫她受累再跑一趟，可孙嫔妹妹心善，便怎么说也回去将那一盒拿了来。”
  “阿胶量多，熬药不过取其中一块儿，孙嫔妹妹看众位姐妹在此看戏，便想着熬一碗让大家伙儿都暖暖身子。不想……就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