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我想换个工作。”
  和李如意嘿咻完，躺在他怀里的美雪忽然说。
  “咦？做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换工作呢？”
  原本盯着李如意侧脸的美雪把视线移开，小声嘀咕道：“没什么，就是不想做了而已。”
  李如意轻轻应了一声，然后问：“那你接下来想做什么工作呢？”
  “还没想好，可能是教育吧......”
  “嗯，教育也不错，是刚有这种打算么？还是已经决定要做了？”
  “已经决定要做了，银口的教培机构都看了几家了。”
  “雪儿想给学生们补哪一科呢？”
  美雪笑了起来：“不是补课呀，如果要做的话，我也只能去做宣传和销售。补课我可不行，我很笨的，上学的时候学习很差劲。”
  “你才不笨，聪明着呢。”
  “只有你会这么说吧。”
  美雪在他的怀里又躺了几秒后，缓慢地坐起身子。
  “我要去洗澡了。”
  “去吧。”
  看着美雪走出了房间，李如意陷入了沉思中。
  来到卫生间后，美雪开始用水龙头调节水温。热水流出来的同时，她的眼泪也随着一同流淌出来。
  她的确已经在着手换工作，但换工作的真实原因，她无法同李如意说出口。
  今天下午临下班前，在单位和两个女同事聊天的场景再一次浮现在脑海中。
  “美雪呀？听说你现在的男友就是前段时间找你看房子的那个帅哥？”
  “是啊，没错。”美雪一开始还不明确他们问话的意图，讶异地眨了眨眼睛。
  “我感觉他当时看的好像都是小户型啊。”
  另一个人也随即加入了讨论：“的确是，他之前也咨询过我，基本都是七八十平米的小房子。”
  “好像还问过六十的......”
  “不是吧？是不是囊中羞涩啊？六十平也太小了点吧？人光长得帅可不行，重点还是要有经济实力啊。”
  “可不是？凭我们美雪的长相，完全可以找一个富二代，如今这个时代，穷小子很难翻身，美雪你可要多长个心眼儿啊。”
  “我说也是，如果是单纯地处着玩，还勉强可以考虑，毕竟长得帅嘛，可要是谈婚论嫁，就要另当别论了。”
  两位女前辈的言论令美雪感到十分刺耳，她尴尬地陪了一会笑，终于等来了下班时间。
  美雪之所以想换工作，就是怕自己经常听到这样的言论，有一天自己的信念会被摧毁，那个时候，美雪害怕自己也会嫌弃买不起房的李如意，她不想走到这一步，因此就只能换工作了。
  隔天上午，已经工作了一会的李如意正在用手机上同城信息网，头顶上方突然拢过来一层阴影。
  他猛地抬头，刚好迎上了狄永川略显严肃的目光。
  “所......所长......”李如意咽了口唾沫。
  “来一下我办公室。”狄永川面无表情地说。
  “好！”李如意连忙应允。
  来到狄永川的办公室后，狄永川先是邀请李如意落座，但李如意仍然站着。不知为何，眼前的所长总给他一种莫名的压迫感，尤其是和他单独相处，会有种令人喘不过气的错觉。
  “最近的工作很难受吧？”狄永川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好后，忽然问道。
  “嗯，还好，因为工作的内容完全变了，的确有点难以适应。”
  “嗯。”狄永川微微点头，“你能这么快接受自己的身份，我感到很意外。”
  李如意眨了眨眼睛，笑了起来。“既然这就是我的使命，而且也是真实的，接不接受，也总要接受。而且，”李如意快速用手捏了一下自己的鼻子，“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嗯？”
  “我本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会过得很普通，活着不会作出什么让人眼前一亮的成绩，死了也不会让人记住，但现在不同了，自己居然有一个之前完全想不到的身份，总归来说，应该还是好事情吧。”
  “所里和你一样身份的人很多，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平稳地接受自己的身份和使命。”
  “咦？”李如意投去好奇的眼神。
  “第一批来所里的人，除了副所长李泰郁外，剩下的都是和你我一样的人。”
  李如意瞪圆眼睛，屏住了呼吸。
  “第二批进来的人，除了藤龙，也都是和你我一样的人。在那之后来到所里的，就只是普通人了。”
  李如意想到了狄永川刚刚的话，忍不住问：“所长，您刚刚说有人接受不了自己的身份和使命，那怎么办？”
  狄永川的眼神陡然凌厉起来。“你还记得高明成吧？”
  “明成哥么？”李如意深吸了一口气，“我当然记得。”
  “他就是无法接受自己身份的人。”
  天啊！李如意在心里喊出这两个字。
  “有些人做的某种选择注定不朽，但做出这样的选择需要莫大的勇气，因为要放弃太多的东西，不是每个人都愿意成为不朽，大部分人都只想做一个普通人而已。高明成选择自杀，对我造成了不小的打击，也让我重新看待‘人’这种个体。我本以为一个注定不朽的人，不管重新选择多少次，都会再次成为不朽，我们终究要成为谁，是基因决定的，现在看来，我错了。”
  说完这番话，狄永川忽然抬起头，直视着李如意的眼睛：“你最近在谈恋爱吧？”
  “是啊。”话题猛地一转，李如意感觉自己稍稍松了口气。美雪的样子迅速填满整个脑海，他也感觉心里稍稍踏实了些。
  “看来你还没有做好成为不朽的准备啊。”
  “啊？”李如意差一点叫出声来，眼睛瞪得斗大。“连恋爱也不可以谈么？”
  “嗯。”狄永川表情冷漠地点了点头，“谈恋爱是普通人的权利，我们不可以。”
  “可是......”李如意支吾了好一会儿，终于说，“所长您不是也已经结婚了么？”
  “我和金美一只是假结婚，实际上，我们连情侣都不是。”
  李如意差一点惊掉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