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突地頹下双肩来，浑身力气似被抽得一干二净。
  我何尝不想守着一个人到地老天荒。
  恍恍惚惚间马车已安然停了下来，端午听得侍卫在外禀道，“公子，到了。”
  司空凌并不回话，幽幽然地将目光锁在端午脸上，俊逸的脸上毫无情绪，无悲无喜，看不出失落，亦寻不见期待。
  端午怀揣疑惑地躬身推开车门，狐眼往外一瞥，悬空的手便僵直下来。
  他竟带她来的是凌王府。
  恭候在马车外的是依旧一袭青衫文气书生模样的管家舒贺，其后站着的是一脸欣喜模样的索儿，端午记得当年她初到凌王府住在清竹居之时，便是索儿伺候的她。
  “端午，你终于回来了……”索儿一见着端午眼眶倏地就红了，这么些年没见，再见故人，胸中始终似有惊涛拍岸。
  “索，索儿……”端午声线有些颤抖，当年离开的时候，索儿还是一个模样清秀的小姑娘，如今越发出落得窈窕妩媚了。
  “舒贺拜见皇上、姑娘。”舒贺躬身行礼，周围的下人亦如同是做。
  “我们进去吧。”司空凌不复车内的霸道锋利，语气亲和，右手还轻柔的扶上端午的肩。
  端午有一瞬间的栗然，还未反应过来便被司空凌突然加重的力道牵走，只得亦步亦趋微落小半步的同行。
  凌王府还是当初那个巍然磅礴耸立的凌王府，只是临近冬日而枯萎飘零的树叶让它显得有几分颓然森森。端午努力抑制脑海中浮现出各种的昔日画面。嬖妾佳丽争奇斗艳，华清池里温柔缱眷，以及婚典上的血红漫天……每一步每一步都踏在血与泪之上。
  “你们都下去。”
  司空凌的命令传入端午耳鼓，一抬眸，便看见永泰殿的牌匾。这原是他的寝殿，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内。她在这里承受着他的喜怒哀乐。
  不知何时，司空凌的手已经拉住了端午的手，轻轻的，却又让人难以挣脱。缓缓地步上玉阶，“吱呀”一声，司空凌推开殿门，瞬时便有一股龙涎香扑入鼻翼。那么熟悉。
  殿内的摆设一如当年离开前一样，她的脂粉还放在梳妆镜上，他的华服还挂在屏风上……
  “这是我们的家。以前没有做到的，我现在还你。”司空凌从背后环住失神的端午，似承诺般的在她耳边轻语到。
  过去……经历了那么多，怎么还能回得了当初？
  “我们有了孩子，等莫儿长大以后，我就退位于他。你和我，便遨游天地，过着神仙眷侣般的日子。”
  以后……真的还能有以后吗？
  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他身着白色锦衣，一抹浅笑，伫立天地山河之间。她站在他身侧，仰望着他，太阳光芒照射在他头顶……那是他如天神一般的夫君……
  “也许这一切都是上苍给我们的考验。我们险些就走不到现在，你终于回到了我身边……”
  司空凌小心翼翼地掰过端午，发觉她早已流泪满面。疼惜地抹掉她的眼泪，轻轻拥入怀中，“端午，我爱你。”
  “此生此世，你都是我唯一的妻。”
  熬了这么些年，终于，他将所有的感情融化为一句话，说给她听。
  “哇啊……”端午瞬间便嚎啕大哭起来，所有难过、痛苦再没有任何抑止地释放宣泄出来……
  “你，一直都是我的夫君……”
  司空凌笑了。幸福的笑了。
  万丈光芒一般地暖入端午心窝。
  其实，不管发生了多少事，你一直都在我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