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宦海余波
作者:
西门寻豹 更新:2022-01-08 10:28 字数:2784
李府家人隔老远、一看是丞相府的招牌和执事,绝不敢像寻常一样轻慢了,早早就进内禀报!
卫侯这时正在吃饭,一听说他来了连忙起身更换衣服。姜夫人不悦的说:“老爷现在已经不在朝廷了,这人已经做了丞相,怎么还一趟一趟的来府里啰唣?……而且每次都在老爷用饭之时!”
琳娘也在一旁掩口笑道:“这人真有点没眼色!”
卫侯微微一笑:“妇人之见!”急忙离了后堂、望前边去了。
王寅早由李雷接了进来,见了李淮就要行礼!
李淮忙拉住他笑道:“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老夫怎么还当的起吆!”
王寅恭谨的说道:“属下能有今日,全仗恩相提携,岂敢忘本!”
李淮别有深意的微微一笑:“丞相言重了,请上座!”
“岂敢!恩相请!”王寅说完,依旧谦卑的自往下手落座。
李雷则一改往日的公子习性,殷勤的在旁边奉茶。
王寅开门见山的问道:“燕国人与薛相之事,都果然不出恩相所料,难道您精通奇门遁甲之术吗?”
卫侯淡淡的一笑:“老夫一介武夫而已,那里会什么奇门术数!只不过前几天外出时,偶尔听见往北边贩马的人说:燕君在一个月前,已经打发使臣、美女进京了。
老夫由此想到,燕君之意,意在效仿妲己故事。
而以本侯对薛相之了解,他虽然多谋,但好大喜功、做事力求十全,对于’君明臣直’的明训极为推崇。因而在四海呈平之今日,碰个软钉只是前奏、萧萧落幕方是其归宿!”
王寅忙欠身说道:“恩相明见!燕王正是借美人楚娋、意图取悦陛下,乞求遣回小王子。薛相则反对陛下纳楚娋为妃,以免受制于人;并建议陛下将慕容骏封为赵王,然后以礼相送归国。”
“噢?”卫侯下意识的站起来,离开座位在厅中踱了几步。轻轻叹了口气说:“薛相说的没错,这叫做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只要燕国两强并立、势成水火,大魏即可长治久安。不过陛下如果采纳此议,在今后的朝局中也就没有贤契什么事儿了!”
王寅点了点头:“这便是!只是此人未曾揣度圣意,不知陛下已被美人倾倒了,一怒之下便冷落了他!
然而,正如恩相派世兄惠赐的墨宝所言,薛某真的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啊!据说皇后与太子都对他力保,陛下便保留其太师之位、并限制出京。门下怀疑,他或许还有出头之日!”
卫侯思忖了一下说:“老夫记得还有一句:草育深根。如果阁下在宫中、朝中、与军中,都有自己得力之人,那么即便他薛某人想卷土重来、又能耐你何?”
王寅应了声:“是啊!……呃,还请恩相祥之!”
李淮轻轻啜饮了一口香茶,然后慢条斯理的说道:“罢黜薛骞,并非皇上不知才、不惜才、不爱才,而是因为此一时也彼一时也!
当初狼烟四起时,薛骞凭子房之谋而深膺上宠,依之为心腹。现在大局已定,陛下所思所虑已不同以往了;如薛骞之徒,朝中既无亲党拥戴、军中亦无心腹撑持,单凭卖弄忠直、不走何待!”
王寅恍然大悟:“啸林明白了!今后将唯恩相之言是听!”
卫侯笑着摇了摇手:“唉!老夫老矣,膝下几个犬子还要仰仗丞相照顾呢!”
王寅忙说道:“不劳恩师嘱咐。前日皇上在召见各部堂官员时,属下已经提起过大世兄。”
李淮微微绽露出一点喜色:“皇上怎么说?”
“陛下当时就说:李雷好歹也做过一镇诸侯的,怎么能随便去看场子呢?如果他真想做点事的话,就让他去兵部吧,专司军马械器!”
卫侯的眼中掠过一丝不已察觉的冷笑:“这是皇恩浩荡啊!自古兵马器仗,乃军中之根本。只有主上看重之人,才会委此重任!”
“门下一定在适当的时候,再探探陛下口风;至于三世兄,前几天因为私离都堂而被御史台弹劾。虽然已在礼部除名,但太子又从吏部给他弄了个员外郎的闲职。不知道为什么他却一直没有到任?”
卫侯叹了口气说:“休要提这个不长进的东西!他现在跟一些教坊中人厮混,根本就是个纨绔子弟,随他去吧!”
王寅也惋惜的摇了摇头:“吏部的官员一般都是皇帝亲自委派;这次太子破格绰拔三世兄,摆明了是视他为亲信,在布局将来。好可惜啊!”
卫侯剑眉一动,想了下说:“古来的名臣,往往识主于未遇之时,如同商人之善营者、总以奇货可居!只可惜月郎,不是仕途中人啊!”
王寅立刻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起身拱手说道:“承蒙恩相教诲,属下知道今后该怎么做了!……呃,时候不早,啸林先行告辞!”
卫侯点点头,回头对儿子说:“代我送丞相!”
“是!”
李雷满脸堆笑的把王寅送出了府去。回来不解问父亲:“您到底教诲他什么了啊,让他急火火的来了、又乐呵呵的离去?”
李淮呵呵笑道:“你若是能听的明白,也就不会有空在这里与为父闲唠了!”
李雷干巴巴的瞪了瞪大眼,被老爹噎的面红耳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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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聃于酒色,朝中一切就由王寅跟太子萧樾亭处理。
王寅御下以宽,又竭力施展才情、将诸事做的井井有条。在君前奏对的时候,却按照卫侯的提示、总推功于太子、委过于自己,使朝廷上下皆大欢喜,都称之为“贤相”!
王寅于是乘机对太子提起李雷。樾亭又看在李蓟的面上,亲自奏过父皇、恢复李雷四品武职官衔,担任兵部库司郎中!
李淮终于撂下了一块心病,将暗中对太子的注意力、转而放在了月郎身上!
现在的小侯爷,居然结交了三个“好朋友”:一个是皇城门外飞仙歌坊的琴师蔡昀,一个是三清镇春庭教坊的教习李龟麟。另一个就是曾经跟李蓟说好“最好不见了”的少年侠客上官金英。
那他们怎么又见了呢?这就叫“山不转水转”、“无巧不成书”!
自从被父亲安排到了西山,李蓟如鱼得水!
他在太子指婚以后,其实早就不愿再甘居人下、沉浮于宦海了。正好与一班文人墨客,在别院里品萧调琴、吟诗作画。从此纵情于山水之间!
隔三差五的,琴师蔡昀跟教习李龟麟就会相约来跟李蓟清饮、奏乐、谈心,有时还带着女弟子们过来助兴!
李蓟自来潇洒无忌,属于风尘里的雅士、君子中的俗客!因此对这些人来者不拒,并且礼遇有加;而那些歌姬、舞姬也很知趣,知道这里比不得别的地方、可以放肆调笑,都一心一意的唱歌跳舞,对主人非常敬重。因此在坊间,李蓟还得了一个“烟花使者”的雅号!
这一天,蔡李二人又得闲来到山庄,闲聊间忽然提起了三清观。说观里新近来了一个女道士,人物特别风雅别致,约小侯爷一起去看看!
李蓟虽然对什么女道士不感兴趣,但架不住两人一说再说,只好跟他们一起去走走。
出了别院往东不远、斜对面就是道院。三个人溜溜哒哒的来到观中,向香客打听女道士的居处。这时李蓟忽然发现了一个人,急匆匆的向这边走过来。仔细一看竟然是上官金英!
李蓟暗叫了一声苦!
因为上官曾说过无意再见,所以见了面难免尴尬。小侯爷于是转过身去,假装浏览地上的花草。
蔡昀一回头看见他住下了,忙喊了一声:“李兄,怎么不走了?”
李蓟只好尴尬的又回过身来:“呃,……我在看墙边那株野菊花儿,好清雅呵!”
“原来这世界真小啊!”正巧走过来的上官金英,忽然似笑不笑的对他说道:“小侯爷也要来与村妇野姑们一起进香吗?”
李蓟感觉这话有点别扭,对他的一丝好感荡然无存!——这个人太狂傲了!
他于是冷冷一笑:“兄台原来先已随村妇入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