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作者:西门寻豹      更新:2022-01-08 10:28      字数:2358
  候府正乱的时候,门上忽然来报:“礼部侍郎王寅王大人到!”
  独孤夫人立刻急得六神无主:“偏偏这个时候来了,这可怎么好?”
  李蓟连忙扶卫侯半躺在坐榻上,笑着安慰她说:“母亲莫急,我去接一下就是!”
  说完转身出了内堂,径直来到府门下。远远看见王侍郎刚下了轿,正在整理衣帽。
  他原本是卫侯一手提拔的,上段时间却因为李家式微、减少了来往。但现在二公子征西得胜,皇上重新又起复了这位“老搭档”;以他的官场嗅觉,立刻感到李家又要东山再起了!所以赶忙借着帮李雷谋取职位、顺便前来贺喜,为的是不要失去这个军中唯一的靠山!
  王侍郎当下执门生之礼、恭谨的肃立在轿门前。本以为出迎的是草包将军李雷,没想到确是小侯爷李蓟。
  虽然他目前是自己的下属,王寅也不敢托大,“清闲侯”的爵位在那儿摆着呢!于是先一步拱了拱手说:“下官何幸,有劳小世兄降足相迎!”
  李蓟调侃的一笑:“你是我的上宪呀,迎接你是应当的!”
  王侍郎笑道:“小侯爷岂是久下之人!在本官看来,而今不过是凤凰涅槃而已;他日之后,前途岂可限量呢?”
  李蓟不屑于跟他假斯文,一笑置之。转身引他来到了卫侯的书房下,由李兴安排待茶,然后说:“你先安坐,我去请父侯。”
  “世兄请便!”
  这一声声的世兄叫的李蓟直反胃!他冷笑了一下,转身出屋。
  小侯爷前脚刚迈出房门,后脚就听见上房里独孤夫人的声音:“老爷,雷儿都跪了快半个时辰了!那么重的身子,先让他起来吧!”
  “哪个要他跪了!——要跪回自己房里跪去,眼不见心不烦!”
  这是卫侯的声音。虽然声音不大,但是王寅能听得出来,这已经是他最大限度的“发怒”了!
  不一会儿竟真的看见李府的大公子李雷、气咻咻的从厅堂里走了出来,甩手进了自己的院子!
  上房里立刻万籁俱寂了!
  又过了不大的功夫,小侯爷李蓟又转了来,王侍郎赶忙起身迎着!
  李蓟笑着说:“让你久等!父侯现在厅堂请阁下过去!”
  王侍郎忙跟着李蓟沿回廊走到厅堂下,看见老侯爷正面沉似水的端坐在虎皮椅上,连忙趋前一步行礼说:“属下王寅,拜见恩相!”
  卫侯向他微微点了下头,愠怒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勉强露出一丝笑容:“啸林(王侍郎的字),让你久等了!——坐!”
  王寅这才在左首椅子上屈身半坐。李蓟站到了父亲身旁。
  家人上茶。
  王侍郎秉手问道:“看样子恩相是在跟大世兄生气?”
  卫侯叹了口气说:“别提这个逆子!自从在大漠兵败之后,就整天酗酒说些混账话,简直要把老夫气死!”
  王侍郎忙宽慰道:“恩相息怒!年轻人嘛,争强好胜也是自然。”
  卫侯摇摇头说:“他哪里是争强好胜,我就是怒其不争啊!每日只知道自怨自艾,哪里有一点出息!”
  王侍郎陪笑着说道:“世兄不过是脾气爆点,这个属下是知道的!”
  卫侯端起茶喝了一口,微微暖和了下脸色,郑重其事的对王寅说道:“我这三个儿子,一个脾气火爆,一个只知听命征杀;还好只有这个小儿子,虽然顽劣些,有你在他身边我也就放心了!”
  王侍郎摆摆手说:“恩相严重了!——三位公子都是当世之雄才;尤其三世兄,更是天赋异鼎,又有太子扶持,将来属下仰靠他还来不及呢!”
  卫侯苦笑了一下,挥手说道:“你可不要太抬举他!小小年纪,当心飞到天上去!”
  李蓟冥顽的一笑:“真要是能上天就好了!可以到月宫去会会吴刚嫦娥,也是好大的造化!”
  “咄!”卫侯瞅了他一眼:“说说你还真上天了!”
  看到父亲的“眼神杀”,李蓟忙笑着打住话头!——虽然弟兄三个中,只有他可以在父亲面前说句玩笑话,但也不是没有底线的呵!
  这时卫侯又叹了口气说:“老夫已知天命,所以对荣华富贵已经看淡了,只是特别羡慕苏侯:三个儿子个个身居显位,而且意气相投,兄弟一心!怎比我这三个,能力高低不说,最怕的就是他们将来兄弟睨墙呵!”说到伤心处,忍不住流下两滴清泪来!
  王寅感觉“恩相”近来有点啰嗦,莫非真的老了?
  但他明白虎老雄威在的道理,忙起身劝解说:“三位世兄都知书明理,总不会那样的!”
  “但愿吧!”卫侯忽然话锋一转:“李晟肯勤恳做事,这一点老夫很放心;只有雷儿,性情刚烈、好大喜功,但是品性是好的。如果啸林肯悉心栽培他,将来定可为左膀右臂!”
  王侍郎忙起身说道:“岂敢!世兄乃人中龙凤,属下安敢当此!”
  想了想,他又说道:“您先前派人传书给属下,要为大世兄大小某个职位。最近因为事忙,耽搁下了;今天出了部堂,看见尊管李兴才记起这事儿。
  近年改革荐举制度,要试行科举取士。午后陛下要召见议政堂各部司大人、与学部官员,询问明春开科之事。文科场已经建成,尚需一名武职护卫;这个职事虽小、也是正六品,差事做的好了还可晋升。我打算借机提一下大世兄,不知恩相意下如何?”
  “好好好!”武侯高兴的站了起来,一连说了三个好。然后走下堂阶,拍了拍王寅的肩膀说道:“在昔日的门下故吏中,你是老夫最得意的!只是这么多年,只做到从三品的侍郎,屈才了!”
  王寅忙躬身说道:“还请恩相提携!”
  卫侯说:“老夫苟延残喘之人,哪里还提携得了你呀!不过作为长者,赠你两句话还是当得的。”
  王寅忙俯身说道:“属下洗耳恭听!”
  李淮走到桌案前,提笔写到:
  大雪压松
  松难出头
  焉得魃女
  覆雪可收
  他故意把“焉”字错写称“燕”字,然后勾去重写。
  王寅知道里面定有深意,赶忙躬身问道:“恩师惠赐墨宝,学生记下了;但属下愚钝,玄奥之处尚需点拨一二!”
  卫侯笑了笑没再说话,随手把字纸团了团扔在纸篓里。
  王侍郎知道不可再问,只好满怀狐疑的起身告辞。
  李蓟等送他出门以后,回来问父亲:“您写的这几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李侯轻笑着说:“没意思,一首打油诗而已!——不过,若不出所料的话,你哥哥又该在军中有点事做了!”
  李蓟惊讶的问:“王某人不是在科场临时给他找份差事吗?怎么会是军中?”
  李淮收敛了下心神,答非所问的转而说道:“月郎,收收心吧!李家今后真正要指望的,就是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