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冰火两重天
作者:西门寻豹      更新:2022-01-08 10:28      字数:3385
  皇帝萧愝独坐勤政殿,一边悠然的品着香茗,一边翻阅内阁送来的表章和奏疏。
  今天不上朝,但是礼部启奏:燕国国主慕容圭,遣使送来了王子慕容骏入朝为质。还有良马三十匹、人参鹿茸十箱,美女十名。并专门献给皇后狐裘、貂裘、东海明珠若干。
  另外还有西凉军都督、卫侯李淮的一封奏疏。
  萧愝打开略略一看,随手扔到了一边!
  这位老搭档并没有如他所料,接到备战命令后即刻请缨出兵。而是大言特言西北兵马疲敝、自己浑身伤痛,大有“廉颇老矣”的味道,直接把皇帝的命令给顶了回来!
  这倒非常的令皇帝意外!没想到自己的这番故意冷落,非但没激起他的功利之心,反而有脾气了!
  好在还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或他的儿子们,会走向另一个极端。那么有脾气总比猜不透要好!
  萧愝随手叫过大太监高怀佑:“传旨,宣薛骞觐见。”
  “遵旨!”
  高怀佑出去,不一会儿将丞相薛骞宣进了勤政殿,向皇帝躬身行礼:“臣,薛骞见驾!吾皇万岁!”
  “爱卿平身,赐座。”
  说声赐座,有两个小太监抬过来一把椅子,薛骞谢座之后挨着皇帝坐了下来。魏主说:“慕容圭的使臣可是到了?”
  薛骞躬身答道:“回陛下:昨日就到了。因为未逢大朝,礼物已经由礼部登记入库,陛下跟娘娘随时可以过目;入朝为质的燕国世子慕容骏,暂时在馆驿中安置。按照礼仪,陛下是否在早朝时见他一见?”
  萧愝冷哼了一声:“苟延残喘之国,抱头鼠窜之辈,难当国礼,不见也罢!”
  皇帝的傲慢使薛骞略微一惊,忙躬身说:“是。——那么以陛下圣意,将质子何处安置?”
  “以你之见呢?”
  “……慕容骏年仅十岁,是燕君次子,与太子殿下同庚。以臣愚见,是否令他与李侯三公子一起、伴读东宫?——北人愚直,可使他从小就认太子殿下为主人;长大以后送其归国,再命燕人拥立此子为君,燕国就可以生生世世为奴为仆了!”
  魏皇大喜!当即允奏,让高怀佑去传旨办理;然后又把桌案上卫侯的表章拿给薛骞看。
  封疆大吏的奏章一般是秘疏上陈,直达天听的,内阁无权拆阅。所以薛骞原本不知道所为何事;打开才知道,原来是卫侯“撂挑子”!不由哂然一笑:“卫侯老矣!”
  萧愝漫不经心的端起茶盏,“卿也这样认为?”
  薛骞略一沉思说:“卫侯已经年近不惑,在外驻守多年却久不经战阵,马努刀钝,已是无牙之虎、无爪之鹰。不惧而何?”
  萧愝略微点下头,起身在殿里走了几步,蓦然回头说道:“内阁拟旨:西凉都督李淮,抗旨违命,贻误战机。着削去封国,降为列侯,即刻进京;敕命其子李雷暂代西凉都督,即刻整军备战。限两年之内,收服永昌!”
  “臣遵旨!”薛骞忙辞别圣驾,回议政堂拟旨去了。
  萧愝走到御案旁,随手又拿起卫侯的奏疏看了一看,轻舒一口气。
  这时外面忽传:“皇后娘娘到!”
  声音未落、皇后慕容子鸢神情款款的从外面走了进来。一挥袍袖屛退了所有人,然后在萧愝面前坐下说道:“内候处刚得到飞报,西北有异动。陛下要慎用李雷跟李晟这两个人!”
  萧愝吃了一惊:“难道是李淮有什么动静嘛?”
  “李淮老成持重,已经不足为虑了。陛下要想用他的两个儿子,就不能一味地打压,还要外示恩宠才是!”
  魏主冷笑了一声!
  急忙坐到御案后亲笔写了一份诏书,加盖玉玺后喊来大监高怀佑:“传诏:命兵部八百里加急,往河西授苏彦超震西将军、都督河西诸路军事,赐白旄黄钺!”
  高怀佑略略吃了一惊,随即喊了声“遵旨!”出宫而去。
  。。。。。。
  皇帝的这种安排,早在卫侯的意料之中了!诏书和兵部的行文一到,立刻收拾起行。临行前又叮嘱两个儿子说:“胡人历来凶悍,只可智取、不可力敌;况且自古以来,鸟兽尽而铁弓藏,功高震主必先亡!若非朝廷逼迫,要继续以和为上;现在苏彦超主管河西军事,若一定要争功冒进的话,这功不妨就让给他好了!”
  弟兄两个当着父亲的面点头领命。
  李淮于是携带爱妾琳娘起行。车载舟度之间,走了半月方才返回京城府中!
  夫人独孤急忙带领小儿子李蓟出迎到堂外。李蓟怯生生的侍立在母亲身旁,眼巴巴的望着这位从未谋面的父侯、和一路风尘仆仆犹不失华贵的小姨娘。
  独孤这时候忽然看见阔别十年的丈夫,依旧精神矍铄、耀武英风的出现在面前,不由喜极而泣!
  琳娘赶忙上前拜见!
  独孤望着这个千娇百媚、但举止娴雅有度的美人儿,深感她对夫君的照料。本来满满的一肚子醋意,居然一下子烟消云散了!急忙拉住她的手,道了声辛苦,回身命李蓟拜见姨娘!
  还没等李蓟行礼,琳娘先一下子捧起他的小脸儿,笑着问道:“这就是月郎!……我们走的时候你还在奶娘的怀抱中,现在已经这么高了!”说着,居然眼圈儿一红!顺势从袖中取出一只玉玲珑、为李蓟拴在腰力!
  不知为什么,李蓟对这位漂亮姨娘也是天然的亲近,露出牙洞向她启齿一笑!
  一家人,欢欢喜喜的进入了后堂。
  。。。。。。
  再说李雷和李晟。
  卫侯刚走没一个月,建功心切的李雷就变了挂!不等苏彦超来催促、立刻下令整军备战,择日挥师西进!
  李晟虽然受过父亲的当面训诫,知道这样做必然扰乱大局!但现在的西凉都督可是李雷啊,这个人是不受劝的,弄得不好兄弟还要反目!——只好由他折腾去吧!
  于是借口为李雷筹措粮草,自己带着一部分西凉军、在后面押着粮草和辎重慢吞吞的迤逦而行。
  李雷邀功心切,这次也是拼了!兵锋所指,关外的几个原本被李淮怀柔的小国望风而降;李雷为显示自己的威风,却一律不准,把几个小国的可汗全杀了!
  这件事事立刻震动了整个西域!
  诸国遗老跟百姓惊惧之下,纷纷聚集到永昌国,公推菊利可汗为所有西域的大汗,组成联军抗击李雷。菊利被李雷的残酷激怒,立即调动倾国之兵,在雁门关摆开了与魏军决斗的架势!
  魏军虽然这些年也没怎么打仗,但是在李淮的带领下训练有素,战斗起来异常生猛!没三天的功夫,西域联军就被杀的瓦解冰消了!
  菊利只好带着残兵败将,退进了王城。
  这时候,得知李雷旗开得胜的苏彦超,恐怕他孤军冒进,立刻率部汇合了李晟、催趱大军随后接应!
  形式对永昌国危如累卵!
  这时候林梦萍也来到了王宫里,劝说他们弃城、西入沙漠暂避锋芒。
  菊利不肯!
  他已经纠集死士,做好了玉碎的打算。只是催促盛茵,带着如胭马上逃亡波斯。
  盛茵这会儿反倒冷静下来,一面极力安抚丈夫,一面取出了自己从波斯带来的“魔球”,——一个紫色的水晶球,然后把手捂在上面,默默的念了几句咒语!
  忽然之间,水晶球华光四溢,里面出现了许多的“星星”!
  然后盛茵就像喃喃自语一样的说道:“王的星是亮的,鬼王的星也是亮的;天上星星多的像沙子,星星下的灵魂注定要坠落在沙子里……”
  大家都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只看到她忽然一阵欣喜,但也只是一闪而过!
  梦萍望着她神神叨叨的样子,疑惑的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盛茵这时候显得非常疲惫,将“魔球”慢慢的收起来,叹了口气说:“我看到了,有无数的魏军将折戟大漠。我们大汗的星光,从此照亮了整个天山!”
  菊利大喜过望!一把拉住可敦的手,激动的说:“是不是我们的光明之神来临,他在为我们驱赶黑暗魔王压在上空的阴霾!”
  盛茵不置可否的轻笑了一下,郑重的对他说道:“大汗,神的启示在大漠里,听梦萍妹子的吧,即刻弃城!”
  菊利踌躇了一下!
  他手下的大将安哒礼,立刻提醒他说:“大汗!现在是夏秋之交,大漠中水源充足、绿草肥美,我们把牛羊、百姓全部迁入里面,这里只留下一片空巢;然后将大军分成两路,多带强弓硬弩埋伏在沙丘里!——魏人远征,来到这里一无所获必不甘心,肯定会轻骑追入大漠!等他们过去大半之后,两军齐起,用箭乱射;大汗再亲率中军,回过身来三下夹击!魏军必然全军覆没!”
  菊利大喜,忙吩咐他就按这条计策去准备!
  梦萍忽然拦住他说:“且慢!——大汗,魏国地方千里,可不止这点兵将啊!只要能解除兵患、适可而止最好,倘若大开杀戒,必将引来魏国大规模的报复,何时是个头呢?”
  盛茵也劝道:“御妹说得对!——永昌虽然近忧可解,远祸难避。我劝大汗真的要适可而止,免得大祸来时,有屠城之危呀!”
  菊利一摆手说:“妇人之见!自古杀敌不狠、才遗祸无穷。若留一念之仁,必长敌人藐视之心!”
  说完一挥手、大踏步到外面亲自布置去了!
  盛茵与梦萍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叹息了一声!
  。。。。。。
  两日之后,菊利可汗果然用诱敌深入之计,在荒漠中包围了李雷的孤军。如簧的乱箭之下、三万魏军死伤大半;李雷最后在李晟的救援下、才只带几千人突出了重围!
  永昌军乘势掩杀!
  连同苏彦超的后续部队也被冲乱了,仓促的撤回了西凉。然后纷纷上书向皇帝请罪!